不過你既已來了,我也不好讓你就這麼回去,煩勞你陪我和弟兄們練練拳,只有拳頭練硬了,打程連才能更狠些。”
出頭不理他們,低頭要走,被幾個人推了回來,出頭喊道:“我是來巡邏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糾纏我做什麼,讓我走!”
那管敢“哧”的一笑,說道:“原來你只是嘴上說得威風,心裡早怕了我們。好,我今天也不難為你,你只要跪下磕三個響頭,說上一句:‘我服管大爺’,我便放你回去。”
出頭狠狠“呸”了一聲:“你們幾個大人欺負我一個小孩,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去打匈奴人!只怕你們見了匈奴人,早一頭拜倒,磕了三個響頭,說,匈奴大老爺,別殺我,我服了……”他話未說完,就覺得一個硬梆梆的東西直砸在臉上,自己像一片葉子似的被拋了起來,重重摔倒在地。出頭仰面躺著,頭暈目眩,神思恍惚,嘴角的鮮血滲入口中,又鹹又澀。他掙扎著起身,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眼光一一掃過眾人,停在管敢身上,瞠視了半晌,突然放聲大笑。管敢被他笑得心中發毛,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我這一拳打得你好舒服麼?”出頭止了笑,一字一板地說道:“管大鬍子,咱們從前的舊賬揭過不提,今日你只要跪在我的面前,喊我三聲爺爺,我便饒了你的性命。”眾人見他小小人兒竟說出這等狠話來,都覺滑稽之極。管敢和幾個人對望了一眼,把腦袋伸向出頭,做出一副戰戰驚驚的模樣,說道:“乖孫,你爺爺的頭就在這裡,想要的話儘管拿去,用刀割的時候要小心,千萬別傷著自己。不行就先到你娘懷裡吃些奶,吃了奶就有力氣了。”他邊說邊做出孩子吃奶的表情來,逗得旁邊眾人捶胸頓足、跳腳打跌,笑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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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李陵(8)
受此羞辱,出頭卻並不在意,他抬頭看了看天穹,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管大鬍子,說起來還是你佔便宜,比我多活了二十年……”管敢和其它軍士兀自開懷大笑,對他的話全沒放在心上。出頭閉了眼睛,突然手腕一翻,拔出環首鐵刀,向管敢兜頭砍去。
管敢今日約了人,是要找程連報仇,對出頭根本沒放在眼裡,只想飽揍他一頓了事,萬萬料不到這孩子性情如此果決狠辣,竟是說幹就幹,待要閃躲,已然不及,只得將頭微微一偏,頭鋒貼耳而過,砍在左肩之上。幸而刀刃甚鈍,傷口並不深。那幾個軍士見管敢的肩頭流出紅殷殷的鮮血來,一時呆了,忘了上前助陣,站在原地,“啊啊唉唉”地叫個不停。
出頭大喝一聲,又是一刀砍過去。管敢見他竟欲將自己置於死地,心中怯意大盛,掉頭便跑,出頭在他身後緊追不捨,口中喊道:“你不是要打我麼,來啊!今天我先殺了你,再去給你償命,到了陰曹地府,我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管敢回頭度量了二人之間的距離,放慢了腳步,忽地伏下身去,出頭收腳不住,絆在他身上,一跤摔了過去。管敢緩出手來,抽出了肋下的腰刀,慢慢走到出頭跟前。他肩上的鮮血仍是汩汩流個不住,管敢撕下一條軍衣,草草裹了,額頭上微微見汗。其它幾人也都圍攏了來,用刀抵住出頭,眼睛看著管敢,等他的吩咐。出頭滿面血汙,刀丟在了一邊, 臉上卻無絲毫懼色,他死死地盯著管敢,眼中似要噴出火來。管敢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讓開,又親自拾了出頭的腰刀,遞了過去,之後退開三步,說道:“起來!再打!”
出頭搖搖晃晃地爬起身,握了鐵刀,劈面砍去,管敢舉刀相格,只聽“當”的一聲,出頭手中的鐵刀如紙鳶一般遠遠飛去,插在了沙漠之上,刀柄的紅纓隨風飄舞,像一叢開得正豔的紅花。管敢一腳將出頭踹倒,問道:“服是不服?”出頭搖了搖頭,從腰間拽出平日吃飯用的刁斗,挺身又要撲過去相鬥,管敢翻轉鐵刀,刀背重重砸在他肩上,出頭“啊”的慘叫了一聲,直直倒了下去。管敢獰笑著說道:“我就不相信有打不服的人,今日先打你,明日再去打程連、打霍光……一直打到你們都怕了為止!這裡只有老子才能威風!”
七八隻腳在出頭身上踏來踏去,出頭心中一片迷惘,竟不覺得疼痛……越過管敢,出頭看見那一人一馬離得愈來愈近了,那馬馳騁在沙漠之上,激起陣陣煙塵,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出頭想,來的是天神麼。
不知過了多久,管敢和幾個人忽然停住了。出頭聽見管敢說了句:“那人是誰?去問問。”片刻功夫,一個軍士氣喘吁吁的答道:“大哥,他說他叫李陵,是甲渠塞新到任的軍候。”管敢“咦”了一聲,似乎頗為驚異,過了半晌,才聽他問道:“有印信麼,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