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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韓公無正室,家政遂操於妾。

妻為賊所掠。賊破被俘,分賞將士,恰歸韓公。妾蓄以為婢,使跪於堂而語之曰:“爾能受我指揮,每日晨起,先跪妝臺前,自褫下衣,伏地受五鞭,然後供役,則貸爾命。否則爾為賊黨妻,殺之無禁,當寸寸臠爾,飼犬豕。”妻憚死失志,叩首願遵教。然妾不欲妻遽死,鞭不甚毒,俾知痛楚而已。年餘,乃以他疾死。計其鞭數,適相當。

此婦其頑鈍無恥哉!亦鬼神所忌,陰奪其魄也。此事韓公不自諱,且舉以明果報。故人知其詳。

—…《灤陽消夏錄·五》不諱言紀曉嵐在筆記中宣揚了貞節觀念,但同時展現了豐富的社會生活,讓人們看到一幅幅慘不忍睹的封建末世的人間地獄圖,為後世瞭解封建社會,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郭六,淮鎮農家婦,不知其夫氏郭父氏郭也,相傳呼為部六云爾。

雍正甲辰、乙已間,歲大飢。其夫度不得活,出而乞食於四方,瀕行,對之稽顙曰:“父母皆老病,吾以累汝矣。”婦故有姿,裡少年瞰其乏食,以金錢挑之,皆不應,惟以女工養翁姑。既而必不能贍,則集鄰里叩首曰:“我夫以父母託我,今力竭矣,不別作計,當俱死。鄰里能助我,則乞助我;不能助我,則我且賣花,毋笑我。”(里語以婦女倚門為賣花。)鄰里趑趄囁嚅,徐散去。乃慟哭白翁姑,公然與諸蕩子遊。陰蓄夜合之資,又置一女子,然防閒甚嚴,不使外人覿其面。或曰,是將邀重價,亦不辯也。

越三載餘,其夫歸,寒溫甫畢,即與見翁姑,曰:“父母並在,今還汝。”又引所置女見其夫曰:“我身已汙,不能忍恥再對汝。已為汝別娶一婦,今亦付汝。”夫駭愕未答,則曰:“且為汝辦餐。”已往廚下自剄矣。

縣令來驗,目炯炯不瞑。縣令判葬於祖塋而不袝夫墓,曰:“不袝墓,宜絕於夫也;葬於祖塋明其未絕於翁姑也。”目仍不瞑。

其翁姑哀號曰:“是本貞婦,以我二人故至此也。子不能養父母,反絕代養父母者耶?況身為男子不能養,避而委一少婦,途人知其心矣,是誰之過而絕之耶?此我家事,官不必與聞也。”語氣而目瞑。

時邑人議論不一。先祖寵予公曰:“節孝並重也,節孝又不能兩全也。此一事非聖賢不能斷,吾不敢置一詞也。”—…《灤陽消夏錄·三》奇節異烈,湮沒無傳者,可勝道哉。姚安公聞諸雲臺公曰:“明季避亂時,見夫婦同逃者,其夫似有腰纏。一賊露刃追之急。婦忽回身屹立,待賊至,突抱其腰。賊以刃擊之,血流如注,堅不釋手。比氣絕而僕,則其夫脫去久矣。惜不得其名姓。”又聞諸鎮番公曰:“明季,河北五省皆大飢,至屠人鬻肉,官弗能禁。有客在德州景州間,入逆旅午餐,見少婦裸體仗俎上,繃其手足,方汲水洗滌。恐怖戰悚之狀,不可忍視。客心憫側,信價贖之;釋其縛,助之著衣,手觸其乳。少婦艴然曰:'荷君再生,終身賤役無所悔。然為婢僕則可,為妾媵則必不可。吾惟不肯事二夫,故鬻諸此也。君何遽相輕薄恥?'解衣擲地,仍裸體伏俎上,瞑目受屠。屠者恨之,生割屁股肉一臠。哀號而已,終無悔意。惜亦不得其姓名。”—…《如是我聞·二》紀曉嵐雖一生通顯,但位居清要,對庸官俗吏的驕橫恣肆,排擠傾軋,不僅借鬼神寓言,更有直斥其非的。如《灤陽消夏錄·六》中,曾指出除官以外的四種惡人:其最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親屬,一曰官之僕隸。是四種人,無官之責,有官之權。官或自顧考成,彼則惟知牟利,依草附木,怙勢作威,足使人敲髓灑膏,吞聲泣血。

同時,筆記中也有許多考辯文字,流露出處於乾嘉考據之學興盛時期的紀曉嵐,也以考據專學自任的態度,如在《如是我聞》中,記京劇人物竇爾敦,實為獻縣“巨盜”竇二東的音轉;《灤陽續錄》中考證科場拜榜、拜錄的儀制;考證新疆巴里坤軍士鑿井得古鏡等唐物,證明這裡早就是華夏的領土。筆記中還有些記載,又很講究科學道理,如《姑妄聽之》中記老河兵推究河中石獸逆流而上的事件,極為近情,且有一些篇章,為後世的科學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如:烏魯木齊深山中,牧馬者恆見小人高尺許,男女老幼,一一皆備。遇紅柳吐花時,輒折柳盤為小圈,著頂上,作隊躍舞,音呦呦如度曲。或至行帳竊食,為人所掩,則跪而泣。縶之,則不食而死。縱之初不敢遽行,行數尺輒回顧。或追叱之,仍跪泣。去人稍遠,度不能追,始驀澗越山去。然其巢穴棲止處,終不可得。此物非木魅,亦非山獸,蓋僬僥之屬。

不知其名,以形似小兒,而喜戴紅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