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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這樣一來,她幾乎沒空再去康復醫院看屈志遠了,轉而每天打幾通電話,務必使他保持積極的心態,直至出國——這幾天,她已經在慢慢說服他,無論如何不能放棄希望。屈志遠一開始是排斥她的,不想聽她的說教。但趙真顏從不氣餒,也不放棄,話怎麼難聽就怎麼說。對已經有些麻木的人,不下狠話怎麼行?

有時放下電話,已經是深夜。她站在陽臺上,看著陣雨給馬路上留下的淺淺黑色水澤,看著快速走動的人影來了又消失,聽到風烈烈的吹過來,就希望一切只是一場幻覺,希望劇烈的風聲能帶走這幻覺。父親離開的時候,她不曾這樣難受過。因為父親是在深切治療之後離世的,她反而為他終於能夠解脫而釋然。滿意離開的時候,她也不曾這樣難受過,因為畢竟那孩子將走入一個健康正常的家庭。何以屈志遠的病能叫她這樣難受?她承認她愛過屈志遠,儘管那愛可能是長年累月積累下的習慣和依賴,儘管那愛可能無法與對顏昇的感情相提並論,但她畢竟是想過跟他過一生的。平平淡淡的生活,實實在在的生活。她曾經離那種生活那樣近,又親手撕毀了它,她不能叫疾病或者命運再毀掉他。

天不知何時慢慢渾濁著亮起來。上一個不眠之夜,是顏昇在黑暗裡對她說:“我怎麼捨得讓你當我女兒?”如果滿意沒走,她會真的和顏昇在一起嗎?她沒有想過,應為已經太習慣把“顏昇”和“奢望”聯絡在一起。她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戒掉了“奢望”這種惡習。

她對著一個尚未明朗起來的世界,卻覺得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這天排練結束的早,她抽空又去了一趟康復醫院。

草坪上,太陽明晃晃的,格外刺眼。

屈志遠的父母剛從北京的陸總醫院回來,見到兒子竟然同意到戶外曬太陽,都十分驚異。再發現推著他的女孩是趙真顏,立時便明白了。

“伯父伯母,他同意去了。”趙真顏用這樣一個令人寬慰的訊息,與兩位長輩打招呼。

屈志遠坐在輪椅上,仰頭看她,有些生氣地說:“不是還沒說定嗎?”

趙真顏溫和但又堅決地說:“說定了。你費盡周折想要我出國去散心。那麼就當我們這次出去是散心吧,就當你是在陪我去。我們一起去。”

第十五章4 。。。

屈志遠顧不得父母在場:“真顏,你不必覺得虧欠我。錢謙的事由我而起,幸好我挽救的及時,不然我該欠你多少?況且,顏昇本來也沒事,我不該給你提供錯誤的資訊,讓你去找錢謙”

“我從沒認為你幫我很多,我就欠你。我們之間沒有欠這個詞。”她淡淡地說。

屈志遠的父親畢竟慮事周全,示意趙真顏走到一旁,委婉勸道:“小趙,我們知道你是好心。有你在,他的確也也比之前振作很多。可是神經外科手術,不是短時間能回來的”

趙真顏很感念地笑笑:“您不必擔心。我本來就是孑然一人,無非是可有可無的工作我不會半路跑掉的。”

臨近演出的一天晚上,她剛從醫院回來,衝完涼,就接到顏昇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比以往醇厚:“明天有事沒?”

“有。”她簡單地回答道。

“忙什麼呢?”

她按下擴音鍵,側著頭,用毛巾擦著頭髮:“我現在每天被拉去排節目,明天大概要去市民中心彩排。”

“彩排?那好吧。我就在那邊等你。”他一副不容分說的口吻。

她的心在突突地跳,想起自己已經決定離開這裡,竟不知如何面對他。

(九十)

彩排現場一派熱鬧。

因為是露天文藝演出,所以營造聲勢的大型節目居多。

導演組順次給每個節目挑刺,臺位、燈光、機位,一一定死。

顏昇趕到廣場的時候,正好是趙真顏那個節目在“挨訓”。

“那個主跳,你能不能不要半死不活的樣子。你有點集體榮譽感好不好?”總導演拿個喇叭哇啦哇啦地說了一通。

顏昇從臺下看過去,她可不就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好像已經和喇叭的指令槓上了。喇叭說左邊一點點,她就左邊一大步,喇叭說往右一大步,她就右邊一點點。

正看著,冷不防被人從肩膀上一拍。

他回頭,竟然是歌舞劇院的林團長站在身後。

“你怎麼來了?”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

林團長指著不遠處候場的演員們說:“我是帶她們來彩排的,你呢?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