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底下的大香爐拿上來,拿起一碗茶水要往上澆,在李筠對著師父新形象竊笑的時候,程潛要笑不笑地用兩根筆桿靈巧地將那蟈蟈夾了出來,一抬手丟進了香爐中:“師弟,我幫幫你。”
李筠:“啊喲,別!”
可是已經晚了,品種不詳的蟈蟈和韓淵的半碗茶一同劈頭蓋臉地澆在了香爐上,嚴少爺拿來的香爐上都有避水符咒,就算真要澆水,也得順著特殊的渠道和孔洞才行。避水符咒遭到挑釁,立刻反擊,燒出了一團一巴掌高的火苗,李筠的蟈蟈不知從何而來,竟是真金不怕火煉,帶著一身烈火飛奔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犀利的火光,直衝向師父的兩撇小鬍子。
香裡的幾味調味料就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了作用——那火蟈蟈將師父的鬍子燒成了兩把醬香濃郁的焦絲。
當天,韓淵與李筠被罰抄寫經書二十遍,嚴爭鳴作為始作俑者,且晨課時堂而皇之地睡大覺實在太不像話,無法姑息,連坐十遍,唯有程潛雖然起了重要的推波助瀾作用,但念在並非故意,且事後及時認錯,倖免於難。
為此,嚴爭鳴端著架子、厚著臉皮,在晚間程潛回清安居的半路上截住了他,道貌岸然地說道:“小銅錢,今日我正好得空,指點指點你劍法怎麼樣?”
多日相處,程潛已經看透了此人的尿性——只要是吃喝玩樂,嚴少爺必然會勇往直前,而一旦讓他老老實實地坐下學點什麼,他立刻就能變成一個捧心的病西施,唧唧歪歪地能從腳趾甲疼到頭髮絲。
就在剛才,嚴爭鳴練劍練了一半,還聲稱自己中暑了呢。
他主動要指點自己劍法?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
果然,下一刻,他的大師兄就儀態萬方地說出了本來目的:“哎呀,我想起來了,今天師父還罰了我抄經,呃……這個,看來為兄是沒有時間了,不過你要是能幫我抄幾遍……”
嘿,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於是程潛頭也不抬地將他撅了回去:“師兄還是抄經去吧,練劍這種粗活我可不敢勞動您,怕您老人家閃了腰。”
嚴爭鳴:“……”
人生為什麼不能只如初見呢?他那雖然假惺惺,但客客氣氣的三師弟再也找不回來了。
“慢著!”嚴爭鳴仍然不肯放棄,他眼珠一轉,瞥見四下無人,於是一抬胳膊勾住程潛脖子,將他拽過來,悄聲道,“替我寫幾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程潛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大師兄,‘衣帶怎麼系才能飄起來’這種大秘密就不必告知小弟了。”
嚴爭鳴二話不說,利用身體高大之便,一路將程潛夾在胳膊底下挾持走了——走得腳下生風,一點也不像剛中完暑的。
程潛很少在山頭亂逛,每天就是兩點一線地從清安居到傳道堂,再從傳道堂回清安居。
他當然不是沒有好奇心,只是自制力極強,認為自己學藝未成,四處亂跑不像話,因此雖然知道扶搖山上有很多前輩留下來的洞府,卻基本上沒有探訪過。
嚴爭鳴一路將他挾持到了山頂,在獵獵的風中,把程潛帶到了一塊長得很像猴子的奇石旁:“就是這。”
程潛瞥了一眼,疑惑道:“這……莫非是師兄給小師弟立的雕像?”
嚴爭鳴得意洋洋:“小東西,不要逞口舌之利,有你求我的時候。”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手絹,沿著石頭外圍擦去了塵土,只見那裡竟有一條門形的縫隙。
嚴爭鳴將手附在了那石門上,低頭斂目片刻,一陣“吱吱呀呀”的響動後,石猴腹上的門被他推開了,裡面是個逼仄的小山洞,洞口能看見直通往地下的一排石階,黑呼呼的。
嚴爭鳴:“這道門只有能引氣入體的人才可以推開,這山上除非你去求師父,否則也就只有我能帶你進來了——跟我來。”
說完,他一矮身鑽了進去。
程潛懶洋洋地跟在他身後,剛開始並不是分感興趣,敷衍著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嚴爭鳴一邊在前領路,一邊說道:“沒人給它起過名,不過師父管這裡叫經樓。”
程潛一愣。
左右兩側的石壁上燒錄的明符彷彿能感覺到有人進來,原本幽暗的牆壁在兩個人走進來後,立刻發出了幽幽的白光,不刺眼,卻剛好照明。
“裡面收錄了我派數千年來無數典籍,除了師父摯愛的那些個百家經文以外,還有前輩們四處蒐羅的心法劍法,”嚴爭鳴如果有尾巴,此時應該已經翹起來了,“小銅錢,以後碰上師父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