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粉,便能掩蓋傷口,暫時的忘卻傷痛,從外表上看就跟沒受傷的正常人一樣,還能繼續拿起武器與敵人拼死一戰,但只要時辰一到,那身上的傷就會立刻發作,仍然還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不,不可能的……”沂丞極力的否定,他的聲音,卻充滿了空洞,“本王從來沒聽過這種東西,她分明剛才還好好的,一點症狀都沒有,本王不相信……”
吳太醫沒有再說話,垂著腦袋,眼底全是絕望。這樣沉寂了片刻,沂丞,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說,“不管如何,她現在還活著,神智也算清醒,一定有辦法醫治的。”
“辦法……不是沒有。” 吳太醫這樣說,可眼裡卻沒見著一絲期許,“那支箭畢竟沒傷著姑娘的心臟,只是破壞了心臟周圍的血管,造成失血過多,有一種名叫薯木天的名貴草藥,對修復血管極有療效,若能摘採到這種草藥作為藥引,興許還是有救的。只不過,”吳太醫的嗓音發著顫抖,“月湖山上雖長有薯木天,卻離這裡實在有些路程,且夜深難以摘採,如今姑娘已是彌留之際,怕是……等不到啊……”
沂丞一把揪住吳太醫的衣襟,硬是將他從地面提起身來,“你隨本王走一趟。”
我想喊住沂丞,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這次我很快就讀懂了他的眼神,很簡單,就兩個字,等我……
沂丞匆匆有序的吩咐了哪些人陪同上山,才要出發,卻聽到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慢著”,便見著太皇太后帶著兩個宮娥進來了閣內,沂丞沒有聽,繼續往前走著,太皇太后上前攔住了他,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我,又將目光停留在沂丞的臉上,神色變得越來越不滿,但她一開口卻還是語重心長,“丞兒,哀家聽說了,這丫頭胡亂闖入圍場,不幸被不長眼的箭給射中了,傷的挺嚴重,快要不行了,是吧。”她似乎憐憫的向我瞟來一眼,我在心裡冷笑,她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麼的高貴,仁慈。
“皇祖母……請讓孫兒……”
“哀家也都聽見了,”太皇太后揮了揮手,提高聲音將他硬生生的打斷,“你要吳太醫帶你去山上採藥是吧?”她的面上浮出一層惋惜,“可吳太醫都說了,路程實在遙遠,就算你不顧身份非要為這丫頭去上山求藥,等你趕回來,你還是救不了她啊,你甚至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著。”
或許是迴光返照,我的意識非常清晰,也漸漸再感覺不到疼痛,聽太皇太后這番話裡,明顯是在暗示沂丞,以他的身份為我做這些,實在是紆尊降貴得厲害,太有損皇家顏面,而沂丞……沂丞不語,隔著這樣遠的距離看著他的背影,我竟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似乎打著梗,這是人在遭遇極為難過的境遇時,才會有的反應,呵呵,我想,我一輩子也沒猜懂過他的心,如今卻把平日沒看到的,沒看懂的,漸漸都看了個透徹,我想著我這樣子的離開,究竟會是感到遺憾,還是欣慰……
“不,我一定要試試……”他的聲音很不穩,“我……”
“你若是當真的愛著她,就不該在這個時候丟下她,你就要好好的陪著她,讓她走也走得安心才是。”太皇太后語畢,吳太醫就識時務的跪了下來,一個響頭磕在地上,“瑞王爺……太皇太后所言極是,老臣敢斷而言之,就算您摘採到了薯木天,也必定是回天乏術,反而,耽擱了時辰……請瑞王聽老臣一言,不要到處走動,就留在姑娘身邊,難道您真的忍心讓她孤單上路嗎……?”吳太醫不是個沒心腸的庸醫,我知道,這番話,是為了順從太皇太后,也是,實言。沂丞一定該是明白的……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而我,也感到越來越睏乏,我忽然也很害怕他會丟下我一個人,讓我孤零零的離去……我希望他能答應。
“丞兒!!”太皇太后盯著他的臉,突然發出狠狠的一聲怒吼,連我都被嚇到了,“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在哀家的心中,你一直是哀家的好皇孫,是咱們啟南傅陵枼氏第六代最為優秀的皇兒,可你今天,實在太讓哀家失望了,你竟然為了區區一個民間女子,你,你……”太皇太后氣的面色驟變,指著他,手臂都在抖,“看來,她確是你的命中劫數,也罷,也罷,你便好好的送送她。”她掃視過周遭一行人等,厲聲道,“你們都給哀家退下,誰也不準來打擾他們!!”
很快,這偌大的房閣內,就只剩下了我和沂丞兩個,他還立身站著,身邊是一扇半開半合的木窗,一如,舊時的模樣……
舊時……我忽然恍悟。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背影,使我想起了,那個我分明在夢裡記起,又被我給輾轉模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