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很有些距離,走了這麼遠,我實在沒力氣再沿路走回去,好在,我隨身帶著沂寧送給我的龍紋玉佩,這便打算在途中找個當值的公公,弄一輛軟轎送我回去。
往前走不多一會兒,我就見著一個人影,由於夜太深,我挑著宮燈最多也只辨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個男人的身形,這樣的時辰在這種地方出現,又不是侍衛,我想一定是公公了,我大喜,喊著,“公公留步——”
哪知,那人影是越喊他越往前跑,我起初也是加快了步子想盡快追上去,可追了一會兒就發覺不對勁,他的背影看起來很是慌張,腳步匆匆的像是要逃離,以我的腳力本來是追不上他的,可他實在太慌張,一隻腳被什麼給絆倒,摔在了地上,他還沒來得及爬起身,我就趕到了他的面前。
我想,公公許是把我當成什麼鬼怪,嚇壞了所以急著跑,我趕忙對他解釋說,“我不是鬼,我只是想請公公……”
我的宮燈足夠照亮他的半個身子,我盯著他,聲音慢慢的細小,他也看著我,神色非常惶然,我眯了眯眼睛,他不是太監,他的喉嚨上有明顯的喉結,他是個穿著太監服的中年男人。
我對他說,“不好意思,公公,嚇著你了,我是新來的宮女,當值的時候迷路了,想請問一下和兮園怎麼個走法。”
他聽我這麼說,神色果然鎮定了不少,順著我的話往那邊一指,我向他道了謝,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我使勁的嗅了嗅,問他,“公公,你身上擦的是什麼香料?好特別的香氣啊。”
“只是普通的香料而已。”他說著,匆匆離開,我心裡還在納悶著他的身份,想了半天也沒猜出個頭緒,心煩意亂……罷了罷了,自己已是各種麻煩纏身,哪還有功夫去管這些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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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大多數時間,我被送進了一個小佛堂裡,太皇太后不得任何人來打擾我,致力於讓我專心致志的“刻畫”符咒,這種漫長而無聲的囚禁,於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聽說這佛堂,是專門用來幽禁宮裡頭犯了錯誤的妃子,那些跟我已混跡熟稔的宮女曾偷偷的告訴我,有一年孝敏太妃娘娘亦被太皇太后關於此處罰抄經文三百冊,那一夜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曾聽到孝敏太妃娘娘在佛堂中徹夜痛哭,我悠悠想著這些,筆鋒一收,已寫下了今日第一千個“囧”,一抬眼,那金樽佛像正含笑的將我看著,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心裡一個煩悶,扔了竹筆,一口氣跌坐在蒲團上。
轉頭,只見那案上香爐裡的薰香靜靜的升騰著,午後溫暖的空氣裡,瀰漫了些許舒適慵懶,我打了個哈欠,忽然覺得無比的睏倦,這便又拽了幾個蒲團弄在一起,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香氣……今日點的檀香,到底有些濃郁了,我蹙了蹙眉,又舉起袖子放在鼻息下輕輕嗅著,想起了那夜撞到的陌生男人,時隔這麼久,那奇異的香氣竟還殘留在衣袖上……思緒飄忽起來,我又打了個哈欠,已是越來越睏乏,眼皮一沉,就什麼也不再想了。
我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未知的空間裡。
四周都是濃濃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我心想,這做的是什麼夢呢,這兒又是哪裡,迷茫之際,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星點小的光斑,像是指引著我,我朝著那光源慢慢走去,快要走到的時候,那光點開始無限擴大,我似乎穿越了什麼,眼前,驟然一片璀璨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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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臘月過完,大雪初歇,宮殿的簷角上都掛著長長的冰稜,地面積著幾尺厚的白雪,走在路上的宮娥們都冷得搓手哈著熱氣,可鍾夏宮裡的宮娥們,卻個個都已是滿頭大汗。
藍色畫面守在綰公主的軟榻前,不住為她更換著額上的冷帕子,可是沒用,一整夜了,高燒不退,捂了那麼厚的被子,卻一點汗也沒發出來,這樣下去是相當危險的,藍色畫面心裡都急成了火,卻也只能待在這兒守著她,寸步不離。
文虹的眼睛一直沒睜開,嘴裡模糊的哭喊了一夜,要母妃,要哥哥,要父皇。藍色畫面憔悴柔聲的安撫著她,眼眶又紅了一圈,宮女將熬好的白粥遞給了藍色畫面,藍色畫面喚人扶起了文虹,舀起一勺送進她的嘴邊,可才喂進去,孩子又給吐了出來,藍色畫面趕緊掏出絲帕為她擦了擦嘴,藍色畫面將文虹摟進懷中,抱著她走來走去的哄著,她才好受一些,藍色畫面不住的對她說,乖乖的,乖乖的,可孩子真的睡著了,她又比誰都擔心,她怕她不會醒過來了……
身邊的綠屏再也忍不住,急得一下子哭了出聲,她流著淚對藍色畫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