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鞋,原戰野重新躺回床上,腦中思索著,把以前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慢慢梳理了一遍,有些東西,安靜的想一下,對他來說非常的重要,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幾分鐘後,他重新從床上坐起來,向自己房間四周看了一圈,尋找著--
直到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原戰野剛要下床的動作停了下來,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門。門開了,關智的半個頭伸了進來。
“你餓了嗎?吃飯啦!”雖然看不到整個臉,但從眼睛就知道他在笑,而且是傻笑。
原戰野撇了他一眼,屁股向後挪了一下,整個人靠到床頭。
“我不餓你就不給我飯吃了是麼?”
“不敢不敢!”關智頭搖得跟博浪鼓一樣,走進房間,手裡拿著一個大碗,碗裡是白米飯,飯上面有一份西蘭花炒蝦仁和幾塊清蒸小排,“早就想給你送來了,不是怕你生氣嘛!”關智把放在床頭櫃上,站在原戰野旁邊。
原戰野看了一眼,抬起頭看著他,問:“你來這裡幾年了?”
彷彿猜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關智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是問這裡的話,差不多三年了。如果是問聶老大的話--”他停了一下,“是他送我上的小學。”
原戰野瞭解了,什麼都瞭解了。他伸出手把身邊的碗拿過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剛吃了幾口,又問:“錢葉做的?”
“啊?”關智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又問:“你怎麼知道的啊?”
沒回答他,原戰野又問:“他醒了?”
“啊!剛醒沒多久。”
沒有再說話,看著碗裡的飯菜,原戰野可以想像錢葉做飯的樣子,滿手的傷,在水裡洗菜--阻止自己想下去,他低著頭繼續吃。關智聳了聳肩,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看來,有跟他好好聊聊的意思。
“你還真是--瞭解小葉啊!”第一句話,就讓原戰野覺得嘴裡的飯變了味兒。吐出了嘴裡的骨頭,他問:“他讓你來監視我的?”
此時當然都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也--並不能否定這個說法。”關智笑了笑,“只是監視也有很多種含義,我們現在的關係,稱為照顧更合適吧?”
照顧?原戰野白了一下眼,從始自終都不知道誰在照顧誰!
“你演戲演的不錯。”
關智略有一絲難過的表情,卻轉瞬即逝,嬉皮笑臉地說:“聶老大說比起演戲誰也比不過你。聽說你當初把他騙得很慘,怎麼樣?什麼情況?你們怎麼認識的?以你和他這樣的人物應該有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吧?男人和男人之間那種雄性力量的撞擊?”
驚天地泣鬼神,算不上。男人和男人雄性力量的撞擊?真是個噁心的比喻!
不理他,繼續吃。關智也沒再問,安靜地坐在一邊等看著他吃。直到吃得差不多,原戰野放下碗,問了一句:“有煙麼?”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煙癮很大,可現在,他竟然覺得非常想抽菸,甚至已經到了渴望的地步。
關智從口袋裡拿出煙遞給他,默默點起煙,原戰野抽著,一言不發。房間裡一下子安靜起來,這是以前他跟關智呆在一起從未有過的情況,可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
“你現在是不是想掐死我?”終於,關智先開口了。他自己也點上一根菸,跟著原戰野一起吞雲吐霧,場面好像兩個男人在為生活的壓力而談心,事實上對原戰野來說,現在面對的可能是生命的壓力,他不想掐死關智,他只想掐死一個姓聶我混蛋!
“這裡,很早就是聶老大的地方了。”仰起頭,關智在心裡計算著時間,明明是漫長的時間,卻在一眨眼就過去了。“鎮上的人除了小孩子和一些後來的人,其他人都知道聶老大,有很多人跟了聶老大十幾年,每個人都有不想回憶的過去,而在這裡你永遠不怕被其他人發現自己的過去,因為其他人也跟你一樣。這裡就像是一個收容所,留下了那些無處可去的人,聶老大收留了這些人,他是個厲害的男人,他有著所有男人都向往卻永遠也沒有東西,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候九歲,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初中生,可那張臉就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死人臉了,酷得像誰都欠他幾百萬一樣,啊!雖然那時候是有很多人欠他幾百萬,他從中學就開始放高利貸了!很缺德吧?”說到這裡關智笑了起來。
“這點我很清楚,不需要你告訴我。”聶風宇有多缺德他已經完完全全地見識過了,原戰野把菸頭在菸灰缸里弄滅,側過頭看著關智說。
“可是--“關智伸出食指,臉上一片坦然地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