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鳳、範氏姐妹,浩浩蕩蕩有十一人之多,雖說武藝略差,但幾位武林宿彥估計已可和轉輪王匹敵,除非他和恨宮主人林湘雅、紫衣女翟妮寧等人聯手合擊,決不至挫敗。
西路只有甘平群、葉汝愜、尹瑞菊、黃山羈客、中州浪客和華倫正六人,但這六人藝業之高,幾乎各可獨當一面,連那中州浪客都巴不得和敵人遇上,好與黃山羈客有周逢暗較一番高下。
但葉汝愜和菊兒顯然有點古怪,她二人不僅是臉色略顯得呆板,連那最愛說話的菊兒都緘默下來,反而是葉汝愜說一句兩句,聲音也沒有平時清脆悅耳。
甘平群目送往東路的行人去遠,自己也免不了覺得有點悽惶,回頭瞧二女一眼,轉向三位父執前輩笑說一聲:“列位叔叔,我們上路吧。”
中州浪客才漫應一聲,葉汝愜已和菊兒打個手勢,一抖韁繩,策馬疾馳而去。
因有父執前輩偕行,甘平群不便策馬疾追,催騎而行,望她二人的背影,笑道:“她二人敢是哭了一夜,連聲音都沙啞了。”
那知還沒走多遠,菊兒已在遠處漫聲唱道:“斷腸處,取次作別離,五里短亭人上馬,一聲長嘆淚沾光,回首各西東。”
中州浪客一聞歌聲,已笑起來道:“甘賢侄若說她們這聲音沙啞,只怕普天下也沒有悅耳的聲音了。”
菊兒歌罷,又笑聲琅琅道:“愜姊姊,你那琵琶多久不彈了,來來,你彈我唱,還是我彈你唱。”
甘平群由背後看出,見葉汝愜取下琵琶交給菊兒,菊兒接過手去,琵琶聲立即響起,卻聽葉汝愜的聲音唱道:“望長安,前程渺渺鬢斑斑,南來北往隨徵雁,行路艱難,青泥小劍關,紅葉盆岸,白草連雲棧,功名半紙,風雪千山。”
琵琶一聲長響劃出尾音,兩人相對吃吃嬌笑。
中州浪客人為放蕩不羈,也縱聲大笑道:“娃兒你們誰拔弄琵琶,待我這做叔叔也大唱一曲黃鐘女冠子。”
“好啊,你在後面唱,不許趕來。”菊兒頭也不回,但聞她尖嗓子在叫,琵琶卻在葉汝愜手中響起。
中州浪客縱聲唱道:“枉了閒愁,細尋思自古名流,都曾志未酬,韓信乞飯,傳說版築,子牙垂釣,桑間靈輒因,伍相吹簫,沈古歌謳,陳平宰社,買臣負薪,相如沽酒。”
“好!好!……”
你唱,他唱,男唱,女也唱。
歌聲,笑聲,衝散了度愁緒緒,也衝散了旅途苦況。
驀地,在老遠的前面,也有個女聲唱道:“俺也曾宰制專城壓勢豪,性兒又喬,一心待鋤奸剔蠢惜民膏,誰承望忘身許國非時調,奉公守法成虛套,沒天兒惹了一場,平地裡閃了一跤,淡呵呵冷被時人笑,堪笑這割雞者用牛刀。”
那人歌聲道是清脆,卻聽得中州浪客滿面怒容道:“這唱汕葫蘆的妮子欺人太甚,可是那姓翟的?”
甘平群點頭道:“聲音有點象她,還不知是也不是。”
黃山羈客淡淡一笑道:“她這歌詞也並無不妥。”
中州浪客笑道:“本來是一首舊曲,但唱的人身份不同,我們全被她罵了。”
前面的菊兒和葉汝愜停了彈唱,似也低聲商量,忽然縱聲叱道:“好賤婢,你敢唱典子罵人,出來看是牛刀還是紙刀?”
那人格格嬌笑道:“你就是‘性兒又喬’,‘沒天兒惹了一場,平地裡閃了一跤。’還當心牛刀上你那濟猶。”
甘平群和翟妮寧相處多時,也曾聽過她唱幾回曲,只因曲調聲高,一時不易辨別,待一開口說話,立即聽了出來,微驚道:“正是那翟姐姐。”
華倫還笑道:“你還叫什麼翟姐姐,也不怕前在的姑娘罵了。”
甘平群俊臉微紅道:“叫慣了,是沒法的事,她們真打要起來,怎生是好?”
華倫正沉吟道:“待我先看她還念不念舊,若她連我都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過分顧忌,免在交戰時遭她毒手。”
古語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甘平群記回當初和翟妮寧曾向譁倫正學過幾招“鋼龠梵音”,諒她還不至於反顏相向,但立又想到萬一反起臉來,華倫正未必就是她的敵手,急又搖頭道:“華大叔還是讓我去和她理論好了。”
華倫正正色道:“聽說她在新寧已當面不認你,還去碰她釘子幹什麼?”
但這時候,菊兒已在遠處罵道:“姓羅的賤婢,怎還不滾出來?”
“怕你不成?”翟妮寧的話聲一落,但見紅影晃動,五名紅衣少女已由樓後飄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