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站在院中,月華傾瀉而下,照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襯得人十分俊雅。該是聽見了身後的動靜,青羽別過頭來,對著梅娘伸出手來。
也不知是何時養成的習慣,無論他二人走到哪裡,青羽總是喜歡握著她的手,似乎,只有把她握在手心裡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心裡才會覺得安心。
青羽看了看她,笑道:“是不是不能理解我為什麼突然應了天君?”說完又細不可聞地低笑了一聲,“娘子,你喜歡九重天上的生活麼?”
梅娘來不及細想他話裡的意思,微微皺著眉頭,如實回答:“若可以不與旁人接觸,只你我一起生活,倒並不討厭”換言之,因為九重天上除了師父和青羽,她還得時不時地遇上像花神和天君那樣的存在,說愉快完全就是騙人的。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忽見青羽身子一俯,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裡,幾乎就是要將她揉進身體一般。她愣了愣。青羽慢慢將臉頰貼在她的頸邊,笑得十分高興:“娘子。”
“嗯”
梅娘慢慢伸手回抱住青羽的後背,輕輕地應著他的呼喚。
“我把青澤山奪回來好不好?”
梅娘只覺得一道天雷轟得炸在了她的天靈蓋上,忍不住驚愕道:“奪奪回來?”
青羽直起身:“你既不喜這裡的生活,倒不如將來我們搬出去獨住。”
梅娘抓著他的衣袖,急急道:“可你說要把青澤山奪回來!天君要你去鎮壓青澤山內亂,你這是打算趁機趁機奪權?”
青羽低下頭來,握住她微涼的手:“別擔心。”他笑,“你忘記子鯉長老是怎麼說的了,為夫是青澤山山主棠墨的獨子,自然有權利從外人手裡奪回父親的一切。”
“可是那畢竟是奪權,你如今的身份只是九重天上的鶴君”
“娘子以為,出了這種事,天君還會放心把青澤山交給那群惹是生非的人嗎?”青羽用額頭抵住梅孃的額頭,低聲笑道,“而且,以楓路的野心,不會只滿足於青澤山這麼塊地方的。”
外頭的風有些大,梅娘毫不在意地吹了很久的風,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發寒了。青羽押著她回房轉身便去了廚房,回來時端著一壺薑茶,不用離得太久她都能聞到嗆人的姜味。等她湊到桌邊,聞著倒在茶盞裡的橙黃薑茶,不由打了一個噴嚏。
青羽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動手將茶盞遞到她手裡:“喝了這壺薑茶,把汗發出來就不會生病了。”
梅娘忙問:“可不可以不喝我晚上多蓋點被子好不好,這玩意兒的味道實在是”實在是不敢恭維啊。
青羽遲疑地看了看她,等她喝完一整壺的薑茶後,又盯著她乖乖上床睡覺,這才端著茶壺離開。
大約是這壺薑茶真起了作用。梅娘躺在床上,睡得有些迷糊,只覺得身上使勁的發著汗,不一會兒功夫就覺得渾身汗津津的,有些不大舒服。她迷迷糊糊地解開領子,還是覺得熱得慌,便有些翻來覆去。
青羽回房,見著她這副樣子,拿起油燈往床邊坐去。昏黃燭火下,梅孃的臉色紅得厲害,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看來是起熱了。”
梅娘搖頭。青羽的手涼涼的,貼在額頭上很舒服,她不由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手,嘴裡念著:“就是覺得熱。”
青羽沉默片刻,收回手,卻是脫了衣裳掀開被子往她身邊躺下:“你這樣,晚上別想睡好。”他的身子暖暖的,可是比起梅娘,也就變得涼了。
她抱上去,舒服地蹭了蹭:“好涼快。青羽,你是不是去洗過冷水澡了?”
青羽抬手順了順她披散的長髮,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將她整個人都摟進懷裡:“本來是沒的,可你要是再這樣蹭下去,為夫待會兒只能去衝個涼水澡了。”
梅娘輕輕笑了笑:“夫君今晚就暫時忍一忍吧,娘子現在是病人。”
“唉,”她聽得頭頂上的輕嘆,忍不住在青羽身上蹭得更歡,“娘子,為夫今晚看來只能先忍忍了。”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聞著讓人慢慢沉下心來。“青羽,我好喜歡你”梅孃的聲音漸漸有些模糊,睡意湧上心頭,到最後只能依稀聽見青羽輕輕地應著她的話:“我也喜歡你”。
她就這麼睡了一整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梅山,瞧見了當年還是一隻小鶴的青羽,不知為什麼她又被綁上了誅仙柱,再度被驅逐四海八荒,七世歷劫轉世為人。等到在樹下看見那身著雪青色衫子的年輕仙君時,夢忽然醒了。
青羽伸手,擦了擦她額頭上密密實實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