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根弦一直就是繃著的,如此,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閒暇功夫出來走動。
不過昨日晚間下起了小雪,雪勢漸大,到了清晨,整個皇宮已是一片雪白,銀裝素裹之餘,讓這平日威嚴莊重的皇宮所在多了那麼幾分妖嬈之氣,加上南邊戰事已歇,只等著蜀中君臣入京,罰蜀之戰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這些時日,各部除案例匯總錢糧度支以及各級官吏考評外,則就是來年蜀中之地該如何治理,又該留守多少兵馬等事,而六部有司,各地巡牧的賀表雪花般送上來,歌功頌德之音不絕於耳,開始時聽著還讓他微微有些自得,畢竟這兩場戰事都是他一力謀劃,而今功德圓滿,輕輕鬆鬆將蜀中納入囊中,此誠大秦開國以來從所未有之偉績,怎麼誇功也不過分的。
但這樣的敬賀之詞聽上一遍兩遍還可,聽的久了,卻覺著千篇一律,言辭太過的,只覺滿篇皆乃諂媚之意,而那中正平和的,則覺著一點也說不到點子上,疏無半點誠心賀喜的意思。
於是乎,這些歌功頌德的言辭聽的多了,卻是覺得將軍們打了勝仗,全是為自己個兒高興,文官們端著架子,估計也覺著這一場勝仗沒了他們根本打不贏,論起功勞來也不比將軍們差了,全無半個人想著他這個帝王殫精竭慮,不畏艱難的苦楚。
所以到得這***行賞之時,旁人都是喜笑顏開,唯獨他這君王長上卻是滿心的鬱悶,心裡更覺得空落落的,做什麼事都沒了興致,即使是蜀中君臣押解來京之事,也覺得沒了之前那樣的期望,他性情本來趨向苛嚴,這麼一來,卻有些喜怒無常了起來,很是讓周圍人等心驚膽戰。
這個時代沒有心理學家,他自然也不會知道這是成功之後一些人的正常反應,只是因為他身為皇子之時,不為人所看重,低調隱忍慣了,一旦壓過兩個兄長,大權獨攬,多年謀劃也在兩年間一一實現,這成功之後的空虛之感也就格外的重了一些。
他自己這些時日也覺得分外的不對勁,只是苦於身為帝王,雖說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但這種連自己也說不清的心緒卻是無從與人談起,即便是他想說,旁人又有人敢聽呢?
當然,讓他心中陰鬱的並不止這些,前些日子,藉著蜀中大捷之機,禮部一些人上請皇帝納妃選秀,本來這事是題中應有之意,只要等他孝期滿了三年,選民間秀女充盈宮室也便順理成章。
但禮部一些人也許是為了湊趣,也許是真如他們所說,覺著後宮空虛,妃嬪缺職者多,加上子嗣稀少,不利於國,反正以新任禮部尚書方謙為首,上書請選良家女,以充宮室。
四妃九嬪,四妃只有淑妃曲氏在位,九嬪則缺七人,剩下的宮女職缺就更不用提了,所以禮部諸人也不是無的放矢。
說起來這本來是件好事,但壞就壞在,諸人上書不久,便有傳言曰,皇上欲納同門下平章事楊家女倩兒為貴妃云云,還傳的有鼻子有眼,不知道內情的自然不便置喙,但知道當年還身為皇子的當今聖上出京公幹之時,便攜有這位宰相家女的,則都恍然如悟,對這傳言也就信了***分。
這麼一來,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直到傳言到了楊感的耳朵裡,再想辯駁之時,卻已晚了,這納妃之議已然鬧的人盡皆知了。
朝中大臣們都沉浸於開疆拓土的喜悅和憧憬之中,只一些老臣覺得此舉不妥,有違祖宗規制,但自皇上登基以來,正德一朝留下的老臣們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剩下的也都搖搖欲墜,自危之餘,也就少有人想去觸皇上的黴頭了,有那麼幾個方正的,也覺著如今還只是傳言罷了,皇上也沒真下旨意,皇上不說,楊相那裡也模稜兩可,這個時候上書言事,卻有不穩重之嫌的,於是乎,下面傳的沸沸揚揚,卻是沒人想將事情擺到檯面上來說的。
不過等到事情傳進宮裡,被皇后聽到了,味道也就變了,反正從中宮傳出的訊息,皇后那裡只是一句,祖宗之法,不納三品上臣家女入宮,此乃關乎國家社稷之法度,豈得擅改?傳此言者,其心著實可誅,此議再也休提,但有私議者,自有國法懲處。
皇后的話一經傳出,自是謠言消弭,不復有耳,不過旁人也就罷了,景帝李玄謹這心裡可是狠狠的鬱悶了一把,皇后之言雖說有理,但卻讓他心裡十分不舒坦。
所以,這些時日,他除了偶爾去淑妃處逗弄一下剛出生的小皇子,卻是再也沒在中宮那裡露面,也不曉得皇后是真不知曉,還是假不知曉他的心思,反正是穩如泰山,也無一點動靜,更讓他心裡加了幾分火氣。
這般僵持下來,不知不覺間,一絲隱隱的裂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