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犬。
所以,陸歸琴這個名字他確實有印象,但他卻不怎記得明遠司探報上到底是怎麼評價其人的了。
當然,他也明白,以現在明遠司的模樣,在遙遠的江南,都能把名聲傳過來的人,一定有著不凡之處。
而眼前這位女子,從前便痴迷於琴技,享有盛名者,無非就是琴彈的好了。
其實,一如女子所料,趙石沉默了半晌,終於讓她確認,他確實聽到過她的名聲。
一曲動唐宮,兩曲傾江南。
在那個煙花繁盛的城市中,她也曾一枝獨秀,領袖群倫……
她微微有些竊喜,卻又有些失望,到底還是靠著在江南那些虛名,才能讓人鄭重以待啊……
有點僑情,卻也是實情。
趙石不僑情,他確實稍稍提起了些興致。
不過,若是讓女人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一定會拂袖而去,再不跟這廝廢話才對。
因為這位想到的不是女人身上的名人光環,更非男人天然便有的對才情俱佳的女子的征服**。
這位頭一個想到的是,大秦對江南水鄉瞭解太少。
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後周,其實秦人也沒有真正瞭解他們。不然的話。河洛就不會是現在這麼一副模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各國相據日久,政治軍事文化上的差異越來越大。
蜀中變亂,河洛反覆,其實就是一個個縮影。
像趙石這樣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軍人,對此自然感受極深,像河中河東以及西北在女真和党項治下,差異也是不小。
瞭解你的敵人,找到弱點。然後擊敗他。
這是軍人最慣常的思維模式。
而文人們所說的治天下難,其實也包含了這樣的意思。
只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華夏大地上的文人們,從來不願真正去了解自己的敵人,自從萬邦來朝這個說法出現之後,文人們就更是如此了。
不然的話,華夏大地上的摧殘文明,也不會屢屢被披著獸皮,騎著戰馬的胡人所摧毀蹂躪。
就像現在,秦人兵鋒正盛。朝中其實已經出現了這樣一個苗頭。
內爭在加劇的同時,說起外間之事。總有人會志氣昂揚的說著,大秦是如何強盛,敵國皆不足懼等等等等。
驕奢之風一起,就很難遏制。
實際上,成武六年,到成武七年,大秦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是進取之心頗盛的人們和漸漸偏於守舊之臣間的明爭暗鬥的結果。
這樣的摩擦,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最終也已差不多相當於一次兵變的結果收場,餘波卻一直未曾平復。
這才有了太子巡幸大同,他這個晉國公也來至河洛的行程。
可以說,大秦漸漸蒙上一層霧霾的眼睛,在這一刻猛然睜開,但到底能望的多遠,見的多寬,卻還有待商榷。
像趙石這樣身處其中的人,也無法把握的那麼精準,甚至不會想的那麼深入而又長遠……
不過,他在洛水之畔,遇到了這樣一個女子,出身秦地,遍遊江南,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幸運,也是一種巧合。
這個女人能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他也沒仔細考量過,女人更是一無所覺。
在這一刻,女人隱有期盼,男人……呵呵,不說也罷。
“原來是蜚聲南唐的陸姑娘……”
這話有多少水份,又有多言不由衷,也就不用提了。
女人卻是不知,終於找到了新的話題,也確實有點進入了她慣常的節奏,微微福身,“不想將軍遠在秦地,也聽到了妾身這點虛名……陸歸琴,見過將軍……”
趙石回身看了看帳篷,既然有了興趣,便想要邀這位……嗯,故人到賬內一敘,不過好像……不太便宜。
要不怎麼說他沒考量的太多呢,其實就像當年在草原上遇到來自西域的女奴,只說出了一個花勒子模的名字,便被他留在了身邊。
這就好像是他的本能,對將來或者是現在的敵人,有著無窮的好奇心以及探查的**……
即便是成為了大秦的樞密副使,位高權重至此,他的一些遠見,很有些時候,都是被他的本能所驅使的。
就像現在,他沒有想到朝堂上的一些人怎麼的固步自封,也沒有想到,在將來的某一刻,江南水鄉會不會陷住秦人的馬蹄。
他只想聽聽,這個在享譽南唐的女人,對南唐有多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