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馮嘯辰原來的設想,建設極限製造基地應當由裝備行業的那些大國企來承擔,這也符合體制內做事情的習慣思維。但在他拜訪了若干家大型國企之後,發現這些企業手裡能夠用於投資的資金非常有限,湊不夠所需的金額。他也曾試圖從銀行獲得貸款,但時下物價漲得厲害,貸款利息高得讓人生畏,而財政那方面又無法提供貼息,這就把他給困住了。
那天同學聚會,馮嘯辰說起鄉鎮企業能夠支撐半壁江山,是否說服了祁瑞倉,他不清楚,倒是他自己從中獲得了一個啟示,那就是這件事完全可以,而且也完全應該吸納非國有企業參與。時下鄉鎮企業和私營企業風頭正勁,很多私營老闆都腰纏萬貫,找他們出點錢,應當是更為容易的吧?
極限製造對於許多國企來說是生產上的瓶頸,對於絕大多數的鄉鎮企業和私營企業而言,就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當年阮福根接了重灌辦一些二類壓力容器的訂單,手裡只有畢建新這樣一個從會安化工機械廠借來的高階電焊工,畢建新醉酒摔斷了胳膊,阮福根就抓瞎了,四處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找到杜曉迪來幫忙解了困。而在杜曉迪所在的通原鍋爐廠,比畢建新牛得多的電焊工起碼有十幾位,這就是國企的底氣,也是私營企業的短板。
這些年,私營企業發展迅速,陸續開始從國企挖人才,倒也形成了一定的技術實力。但要論起高階製造,國企依然能夠甩私企幾條街。阮福根每年賺的錢比趙亞東這個北方化工機械廠的廠長要多出幾十倍,但趙亞東敢接1000立米的球罐,阮福根有這個本事嗎?
馮嘯辰對於私企並沒有什麼歧視,他覺得私企也是可以做大做強的。現在讓中國企業仰望的那些西方裝備巨頭,不都是私企嗎?如果阮福根的全福公司能夠做成GE或者西門子,馮嘯辰覺得沒什麼不好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馮嘯辰便來到了全福公司,試圖勸說阮福根參與極限基地的建設。在他想來,參與這件事對阮福根是有莫大好處的,它使得全福公司一下子就突破了自己的製造極限,具備了承攬更高階業務的能力,這不也是阮福根孜孜以求的事情嗎?
在來全福公司之前,馮嘯辰已經找到了兩家有意入股的非國有制企業。一家是明州的新民液壓工具廠,這家企業經韓江月承包後,經營狀況迅速好轉,目前已經做到年產值5000萬的規模,在明州也小有名氣。根據承包時的約定,這家企業的所有制性質轉變成了股份制,縣經委有不到5%的股份,全廠工人合作持股65%,韓江月和胖子寧默持股30%。至於說這30%在兩個人之間是如何分配的,看寧默那經常被人踹到客廳去當“廳長”的悲慘境遇就能夠想得出來了。
另外一家企業,則是楊海帆任總經理的辰宇工程機械公司。過去一年,辰宇工程機械公司生產各式工程機械2000餘部,產值近3億元,利潤4000萬,拿一點出來投資完全沒有問題。工程機械公司不需要做超大型容器,但大型鑄鍛件的製造能力卻是需要的,也算是極限製造的一部分。
辰宇公司與馮嘯辰自己的關係,在裝備工業公司的中高層管理幹部中間不算是秘密。馮嘯辰從來沒有做過損公肥私的事情,相反,倒是經常利用辰宇公司的力量幫裝備工業公司解決一些難題,算是損私肥公,所以大家也沒什麼可說的。至於說程式上的事,公司的股東是馮立夫婦,還有晏樂琴以及陳抒涵、楊海帆、姚偉強、包成明等人,沒馮嘯辰什麼事,你又能說啥呢?辰宇公司成立的時候,馮嘯辰還是社科院的學生,並非政府官員,這相當於說一個富二代碩士畢業,被招收到了裝備工業公司,你能要求人家父母把公司關掉?
身正不怕影歪,這是馮嘯辰敢於讓辰宇公司參與極限基地建設的底氣所在。關於這件事,他事先也向羅翔飛以及孟凡澤做了彙報,兩位老人除了叮囑他不得以權謀私之外,並沒有阻止。老實說,這些年體制變得太快,老人們也有些吃不準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索性就來個“不爭論”,先做起來再說了。
全福公司是馮嘯辰到的第三家,之後他還會再拜訪其他一些有極限制造需求的民營企業,以湊齊一億兩千萬的資金。老阮算是和馮嘯辰認識比較早,關係也不錯的一個民營企業家,馮嘯辰先找他,也是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把機會更多地給他留著。
可阮福根的想法卻不太一樣,他接過馮嘯辰遞給他的規劃,認認真真地看了兩遍,又沉思了一會,這才面有難色地笑了笑,對馮嘯辰說道:“馮助理,這個規劃實在是太好了,真是想到我們心裡去了。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