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還是什麼,反正就是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不舒服。
停下腳來四下裡打量,什麼可疑的情況都沒有,然而我已不敢再走人少的地方,重新回到人最多的大街上,跟著人流往王府的方向走,眼看著再橫穿一條大街就是王府的正門了,我這才略略鬆了口氣。左右看了眼來往行人和車馬,而後飛快地橫穿大街,才剛跑了兩步,突覺眼角餘光處似乎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地如遭電亟般倏地扭頭去看,卻見就在我身旁的不遠處,一個身著青衫的男人正直直地立在川流不息的來往人群中,歪著頭,微揚著下巴,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這情形就彷彿杵在活人堆中的一具死屍,讓人周身驟冷驚恐萬分。
這一剎那間似乎全世界都被凍結住了,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嘈雜的聲音,一切一切都驟然靜止,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板,只有這個男人如此刺目突兀地立在這背景前,幾乎讓我盲了雙眼、失了心智——
我瘋狂地向著王府大門衝去,只有數尺之遙了,可我聽到腳步聲從後傳來,我尖聲叫起:“救——”“命”字還未出口,就被人從身後伸手輕輕掩在了嘴裡。熟悉的迷藥味闖入鼻中,昏迷過去的瞬間,我聽見那人在我的耳畔輕輕地道:“情兒,你讓我好找……真是調皮呢……”
醒過來的時候人在床上躺著,四下裡打量,一切都如此熟悉——是我最初被楚鳳簫禁錮的那個地方,門外有著長長巷子的偏僻院子。
“醒了?”楚鳳簫就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淡淡看著我。
我坐起來想要翻身下床,被他伸過一隻手來握在肩上阻住,仍是淡淡地道:“想要去哪兒?逸王府?我竟不知道我們情兒還有這樣的本事,攀上王爺這麼一棵大樹。唔,不對,為夫仍叫你情兒不知合不合適呢?還是該管你叫做……毓秀郡主?”
“你想怎樣?”我平靜地看著他,噩夢迴到了原點,我甚至連憤怒都沒了力氣。
“傻情兒,怎麼到了現在你還會問這麼傻的問題呢?”楚鳳簫輕輕嘆了一聲,手從我的肩頭撫上了我的臉頰,“我想怎樣?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情兒啊情兒,你逃開我一次,逃不開我一輩子。你是我的人,你生下了我們兩個的孩子,你還指望王爺的力量能夠幫你抹煞這一切麼?不可能的,情兒,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永遠不會被抹去。
“我知道,你心裡還抱著一線希望,你希望大哥可以不計較這一切仍舊能夠接受你,對麼?問題是……你已經有了我們兩個的孩子,你認為大哥會生生把你和孩子拆開、或是把我和孩子拆開麼?好罷,我們先不說孩子。只說你,我,大哥,我們三個人,你的身體已經屬於我了,就算大哥不在乎,你呢?你也不在乎麼?被弟弟上過又被哥哥上,你是太看重自己了還是太看輕自己了?”
“你住口!”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他一動不動,硬是吃了這一耳光。
“情兒,乖,不要再同為夫賭氣了,如今你我又有了孩子,正該好好過活把他養大成人才是。過兩天我就去逸王府上把咱們的孩子接回來,我們重新開始,好麼?”楚鳳簫凝眸望著我,輕聲慢語地道。
“把孩子養大?”我看著他笑起來,“然後呢?告訴他他的父親當初是怎麼強。暴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又是被他的父親囚禁了多長的時間才把他生下來的麼?”
“情兒……”楚鳳簫握住我的手滿面心疼,“你明白的,我這麼做全是為了能夠擁有你,全是為了想要好好愛你一輩子!我們的孩子會理解我的,你也會原諒我的,給我時間!”
“楚鳳簫,類似的話你我已經說過太多次了,我不想再跟你這個瘋子交談下去,你最好乾脆點兒殺了我,否則你永遠不可能擁有我。相同的經歷我不願再重來一次,你動不了手的話,我就自己動手。”我無力地看著他,腦中一片空白。
“傻丫頭,以前你死不了,現在你一樣死不了,我不會給你機會的。”楚鳳簫輕笑,伸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忽而提聲向門外道:“子衿,帶人進來伺候夫人。”門開處是仍作小廝裝扮的子衿,她的身後跟著那兩個粗壯的聾啞婆子——一切噩夢,又回來了。
還是那條腳鐐,還是被婆子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窗外。這一次我沒有灰心也沒有絕望,因為我不再是孤單伶仃地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我有親人,有朋友,還有一個做為我生命之延續的親愛的孩子,為了他們我一定會堅強地挺過去,我相信這一次被困不會太久,我相信命運不會放棄每一個心懷希望的人,我相信,只要心定,意堅,就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