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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出甘心,自茲以還,切毋仍蹈故轍。”一一諄問,村人一一應諾。三緘於是命眾散去,沐浴書文,即於觀前對天焚化。是夕,天忽生雲,雷聲震動,傾盆大雨,溝洫皆盈。村中婦女,稱頌道士不置。

次日,同備牲醴,入廟謝天,並酬三緘。三緘師徒告辭欲行,村人堅留不許。將天謝後,齊跪三緘之前,曰:“若非道長施法救民,吾輩何以聊生?”異口同聲,歡呼拜舞。三緘曰:“吾無法術也,以汝改過迴天。天愛改過,故滂沱大降,其功仍歸汝等,於我何與乎?”村人曰:“未得道長指陳,吾等不知,只以誦佛祈禱,又安能雨盈溝洫,如斯易易哉?此固上天隆恩,亦實道長厚德。道長鬚留觀數日,俾吾輩再備蔬酌,以酬其勞焉。”三緘曰:“吾非為酌而來,不過事機偶遇,為汝等一指迷途耳。備酌一事,村老毋須。吾於今夜三更,將不辭而行矣。”村人苦留數次,三緘假為應諾。俟村人歸去,師徒是夜暗暗出觀,向坦道而歸。

一日行至皓月村前,又是牧童唱晚、漁舟打槳之際,師徒忙忙前奔,恰聽初撞晚鐘。傍鐘聲而尋之,得一觀焉,名曰“醜宿”。住持是觀者,乃尼僧也。師徒至止,一老尼迎入,詢曰:“道長何來?”三緘曰:“吾師徒傍晚難行,欲借寶庵止宿一夕。”老尼曰:“借宿不妨。但吾系女僧,觀內留宿男子,恐山鄰訾議。”三緘曰:“吾等宿於外廂,天曉即行,有何礙處?”老尼曰:“如是,汝師徒可宿觀音殿側斗室之內,明日早去毋遲。恐山鄰知之,斥吾女尼不應招宿男道也。”三緘曰:“老尼放心,吾師徒去自早耳。”言已入室,各尋榻所,以習內功。

時至更深,倏聽人言嘈雜,自外呼曰:“老尼開門?”呼約十數聲,老尼始蘇,出而詢曰:“外面何人,呼門何事?”一男子答曰:“特來觀內,暫息其肩。天曉之時,即便歸去。”老尼聞說,將門開後,六七男子同入觀中。老尼曰:“夜深矣,奈無茗以獻山鄰何?”男子曰:“吾等不煩老尼,汝可仍歸寢所。”老尼曰:“吾年七旬,每臥至夜半,久望天曉。如再歸榻,入夢殊難。”男子曰:“如此,老尼坐下,吾訪汝一人焉。”老尼曰:“其人何名?”男子曰:“其人孫姓,名有儀。”老尼曰:“此人死已久矣。”男子曰:“不知其妻容貌何若?”老尼曰:“彼妻雪氏,貌美無雙。村婦雖多,鮮有能及之者,但性烈如火,誓願守節不遷,雖歷此間僅一里之遙,從未一入吾觀。

汝之所問,諒是內親?“男子曰:”非也。“老尼曰:”既非親眷,如何知彼而復訪其品貌耶?“男子見得老尼諄諄究問,乃告之曰:”雪氏夫家廣有金銀,伊弟戀其全業,暗將此婦嫁與吾躬,約定明晨交人與吾。吾故乘夜宿剎一夕,以候天曉舁之而歸。“老尼搖手曰:”不可,不可。汝聽吾勸,休想此婦為妻。彼弟奸詭如斯,是女死期至矣。“男子曰:”婦女騙人,輒以‘死’字,其實死之者有幾!“老尼曰:”他婦或假言一死,以駭乎人,若雪氏性情,視死如歸,汝必欲得而妻之,不死輿中,必死汝室。天下美婦多矣,先生何不另行擇配,而必遭此一番憂氣乎?“男子曰:”吾有力娶彼,不畏不從也。“老尼見言不入,別以他詞亂之。俄而雞鳴四野,日出東方,男子數人肩輿竟去。

雪氏不知夫弟已將己身易姓,尚早出戶灑掃堂地,勤拭几案。未逾一刻,聞得犬吠聲,倚門望之,見數男子扶輿而入。

雪氏疑為夫弟所呼,以輿弟媳歸寧者,欣然叱犬接入獻茗焉。

夫弟耳聞犬吠,知接親人來,忙忙出庭,待以酒食。食已,方呼雪氏而與之言曰:“吾家無甚厚產,難養閒人,且嫂又無兒在茲,苦守何益?弟見淒涼若是,與嫂選一賢郎,家極富豪,可甲一郡。今朝吉日,嫂將爾之陪妝以及新舊衣裙,一概收拾,弟毫不齲賀吾嫂嫂另移一步,自然產子接後,從夫偕老矣。”雪氏聞言大驚,曰:“弟醉耶?”弟曰:“晨早而起,並未飲酒,醉從何來?”雪氏曰:“如此,則弟癲乎?”弟曰:“正大言談,何癲之有!”雪氏曰:“爾兄沒時,囑爾撫子於嫂,以接後嗣,爾已諾之。且對爾兄發誓,願保嫂節以終老。今何出此言也!況嫂於爾兄前,曾誓以終身不二,爾胡天良昧卻,行為若此?嫂豈楊花水性、朝秦暮楚者哉!”彼弟怒曰:“吾早知爾深閨賣笑,外面假為正人。爾如從耶,吾另予金數百,以作根本;如其不從,爾亦難逃天羅地網也!”雪氏恐人眾被摟,入室閉戶。彼弟將門毀去,命四五偉漢抱雪氏上輿。雪氏逆結胸懷,縊殞輿內,輿夫知覺以告。強娶者畏甚,速將屍拋路側,空輿而歸。

恰值榴姑在洞煉道,納悶不堪,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