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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郝相曰:“吾婿不過受片時之挫折,今而與嶽相晤,一同歸都。嶽持本章奏聞天子,自爾官還原職矣。”七竅曰:“塵寰世事,婿已看破,王朝爵秩,無心戀之。”郝相曰:“人生讀書一科,原為顯親揚名。賢婿既擢魏科,官階幾至一品。暫為晦運所掩,如日月之入於雲霧。待到雲開霧散,依然生輝,照耀山河。以婿才華,善剖疑難案情,誰不稱為活佛重出?上而天子倚為股肱,下而生靈恃為保障,亦可謂君民不負矣。所以天子自賢婿失去,幾憂成疾,同僚聞聽妖噬婿體,共嘆上天無知。婿如隨嶽歸都,天子不啻得奇珍,生靈不啻得膏雨,胡言弗戀塵寰也?且將不戀之故為吾言之。”七竅曰:“婿得天子深思,官居吏部,不為小矣。剖案聲名遍及寰區,不為不大矣。一旦得遇妖魔,受盡磨難,無人援救。婿即生時遭難,想到沒後受刑,自作還自受之,雖妻兒不能相代。言念及此,求名作宰心腸已冷如冰。茲承嶽翁千里尋婿,知婿所在,未喪妖魔之手,大約心無掛念,奚必同歸乎?”郝相曰:“婿言如是,又何作?”七竅曰:“婿心已定,願在此亭內苦修大道。如功成一旦飛昇仙府,婿又下得塵世,度脫嶽翁岳母焉。”郝相曰:“婿言差矣。想婿在都時,官居吏部,爵秩將升內閣。婿如正正大大作爾官階,又安有妖魔能近身體?

無奈婿也不時言道,不時又欲修道。因爾修道之念隱於腹底,遂致野方外道入爾衙中。一有野方外道入衙,爾衙深淺,彼已盡悉,故一往一來,無非野道之流。

況野道所習,原非正道,世人之受害者,莫此為甚。吾不解賢婿,始而奏聞天子禁止野道,繼而衙內來往又皆野道。此婿受盡苦況,何莫非所自取也?

趁此翁婿重晤,將‘修道’二字視若寇仇,回得都中,仍奏天子,凡見野方外道,盡捕而殺之,以雪吾婿與兒遭難之恨。“七竅曰:”野方外道,世上不無其人;邪說誣民,天下亦有其事。婿自遭難後,孰正孰邪,略曉於心,不能為外道所惑也。“郝相笑曰:”婿言不惑於外道,胡自幼至壯,以訪三緘為事,而不知三緘小子即妖物耶?“七竅曰:”三緘之惑婿已遭矣。而今在此茅亭,得遇良師傳以大道,婿將抱此而終老榮一,一切度外接之。“郝相曰:”婿投之師,儒耶,釋耶,抑道中人耶?“七竅曰:”婿意在乎成仙,其所師事者道耳。“郝相曰:”婿誤矣。婿烏知教爾者獨非野方外道乎?“七竅曰:”今之所師,決是正道。“郝相曰:”婿何知?“七竅曰:”吾師所教,乃《黃庭》之妙訣,扶衰不老之靈丹,故知其正,而且大非徒以符水惑人於一時者。“郝相曰:”吾聞大道中旁迕甚眾,以其授道者傳之多誤,是亦以修道者求其速效所致。故將正道擾亂,幾使天下人盡入旁門,而無一得其正軌焉。況正道僅有一線,一線而外,盡屬旁迕。婿所師事,未必即得其正。

不如隨吾歸去,仍從儒道。敦爾倫常為內功,忠君愛民為外功,縱不若修道者之拔宅飛昇,亦不失為有死有生之神仙也。“郝相言罷,郝夫人又曰:”賢婿休為道誤,可與吾女同歸都下。一則爾翁婿常常相見,一則吾母女日日相依,庶免吾年邁老媼,流盡望眼之淚。“珠蓮介面言曰:”吾父吾母念既切矣,即歸都下,暗習大道,又何不可?“七竅被郝相二老與珠蓮一席話兒,已無言回答。郝相於是顧謂左右曰:”可將車兒抬上亭來,接爾姑爺夫婦回都。“只見紫蓋紅旗,隨風飄蕩,一派音樂,入耳悠揚。炮震三聲,郝相與七竅同車,夫人娘母同車,向都而去。一路之上耀武揚威,恍似當年進出朝廷光景,七竅是時好不得意。

三緘暗想:“七竅夫婦塵心尚未去淨,吾且以幻境迷弄,必弄到山窮水盡,方能堅彼心志,然後引入萬星臺內,與諸弟子同學大道焉。”即向荒野吹氣一口,化為都中城郭,又將前山石洞,化為天子金殿。一一化訖,郝相遙指對七竅曰:“都中已不遠矣。”七竅曰:“通天嶺歷都甚近,吾何不識穿林而歸?”郝相曰:“不知路徑,咫尺似隔千里耳。”七竅曰:“吾今歸都,如何朝見天子?”郝相曰:“今夜權在相府安住,明日早朝,吾將本章先為奏聞。俟宣詔時,爾入朝見,細言所遇。

天子念爾慘遭妖害,自然還爾爵秩,仍歸部署,享受隆恩。“七竅曰:”此事全仗嶽翁。“珠蓮曰:”部衙中自吾夫婦被妖擾亂,恐衣箱、銀兩、動用器具已為他人取之。今日歸來,不幾一無所用?“郝夫人曰:”上念爾夫剖案如神,見爾夫婦去後,即將衙內器具等件幫鎖密室,且派一巡捕官吏日夜邏守,誰敢妄取乎?

“珠蓮曰:”天子恩光,真難補報。“言猶未已,遙見無數官宰候於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