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卻沒法蒙她說“也有可能不是雙生”——肚子大得太明顯了!比懷阿沅那會兒大多了!他這會兒糊弄她有什麼用?一會兒不還得知道……
是以御醫和產婆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榻上一派十分糾結的場景。
阮娘子躺在榻上,藉著一陣比一陣明顯的痛感一個勁地問:“有可能只是一個吧?雙生子哪有那麼好懷上!”
陛下坐在榻邊悶著頭一聲不吭,倒是一會兒摸摸阮娘子的手、一會兒摸摸阮娘子的額頭,也不知是安慰呢還是擦汗呢。
幾人傻愣了一會兒,趕緊上前去把陛下請走。
皇帝一起身,雪梨就急了:“陛陛……陛下您別走!”
她鼻子一酸都要哭出來了。上回生阿沅那是知道他已經去上朝了來不了,她一點也沒有因為他不在而覺得委屈。
可這回、這回他都來了!竟不打算陪著她熬過這最痛苦的幾個時辰嗎?!
她不肯鬆手,旁邊的產婆急了:“娘子您別鬧!陛下在這兒坐著我們沒地方幫您接生!”
……哦。
是因為這個嗎???
雪梨一臉呆滯地鬆開皇帝,幾人一上前立刻把他隔在了一道人牆外。
陳冀江剛到陛下身邊,原想稟一句“產房血氣重,陛下請出去等吧”來著,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皇帝隔著前面的人跟阮娘子說:“梨子你別怕、別怕!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害怕就喊便是了。”
陳冀江一聽,把話嚥了。
產房血氣重不重那不重要,這會兒把陛下都開口說陪她了,他再勸他出去?那等阮娘子生完孩子,這二位得一起拿目光剮了他!
於是陳冀江戳在旁邊裝石像,必要的時候他還可以閃出去假裝壓根沒來過。
夜深人靜的六格院裡,就這樣炸鍋了。
聽力遠比人類好的魚香是先被嚇醒,它就急得在院子裡上躥下跳,這麼一竄弄出的動靜把阿杳和阿沅也弄醒了。阿沅一臉驚悚地跑去問姐姐:“姐姐、姐姐這是誰!”
阿杳揉著眼睛還沒醒過神,直接聽了聽聲音告訴他說:“是娘。”
然後阿沅“哇”地一聲哭瘋了!
宮人們就趕緊過來哄啊,上回阮娘子生孩子的時候帝姬也是這麼哭的,這回帝姬不哭改皇長子哭了——這必須趕緊哄住!不然那邊次子或者次女生下來了,這邊長子哭啞了,他們就全得被拖出去杖斃了。
阿杳身邊的金桔石榴楊桃葡萄外加酸梅烏梅都來了,和阿沅的乳母一起逗他。但是沒什麼用,阿沅覺得娘突然喊得這麼厲害肯定是要疼死的,趴在姐姐懷裡哭成個淚人。
最後也不知誰想起來的,清夕聽菡去把上回哄阿杳的徐世水給請來了。徐世水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以一種“灑家寶刀未老”的陣勢又變起了戲法,阿沅邊哭邊看,看著看著走神了,想不起來要哭了。
眾人鬆了口氣。南院,雪梨感覺所有的氣都懸著。
“啊……”她喊得聲音都虛了,只覺這麼一聲聲喊已耗盡了渾身的力氣,連腦中都開始發矇,“陛下……”
她淚眼迷濛地望過去,又一次忍不住在想,這要是自己難產了,只能留孩子或者留她,他會選哪一個?
謝昭的神色繃得緊緊的,見她看過來,又強擠出一抹笑。他心早就跳得亂了,見她看過來,既知道自己或該說點什麼安慰她,又根本就說不出話。
二人隔著一道人牆對視了一會兒,雪梨忽然哭了!
顯不是疼哭的,是那種特別虛弱無力又委屈的哭,她哭得一點聲音也沒有,還急急忙忙地抬手擦了把眼淚……
“雪梨?!”謝昭淺一愕,覺出不對勁急問,“怎麼了?”
“我沒事!!!”雪梨藉著痛又喊得撕心裂肺了,方才還在擦眼淚的手一落就成了捶床,“我沒事!陛下你……你別看我了!我、我一會兒一定很餓!跟廚房說一聲幫我做吃的!”
“……噗!”周圍的幾個產婆都沒忍住笑。疼成這樣還嚷嚷著要吃東西的,頭回見啊!
就算是為了把陛下支開,這話聽著也還是好笑。
謝昭一聽,推開陳冀江就奪門而出了,到了門外疾走了好一陣才冷靜下來些,放慢了腳步扭頭就問陳冀江:“她生完孩子會想吃什麼?”
陳冀江:“……”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