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頭:“吃了兩碗。”
這是頭一回有人在他喝得大醉、吐得悽慘之後勸他吃東西,他當時只想睡覺,陳冀江在旁邊連喚了兩聲“陛下”就把他煩壞了。
他睜眼一瞪,結果陳冀江欠身說:“雪梨做了蝦仁粥送過來,說陛下趁熱吃些能睡得舒服點。”
他當時迷迷糊糊地皺眉在想“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睡覺?做什麼粥啊!”,撐起身沒好臉色地吃著吃著,就從胃裡舒服到了心裡。
之後一覺睡得踏實,早上起來頭暈歸頭暈——畢竟喝了那麼多酒。但對比起來,真是比從前大醉的時候感覺好多了。
他便真心實意地覺得應該來跟她道個謝,誰知話一出口,她看著比他還高興多了,笑得眉眼彎彎,眼底像是浸了蜜糖似的,讓他一時看得淺怔,話也自然而然地卡了。
“嗷嗚!”魚香在阿杳面前撲騰著一叫,雪梨驀地回頭又喝它:“魚香!”
魚香扭過頭不解地望望她,她的目光同樣全在它身上,弄得謝昭在旁邊不知道接著說該說的話是否合適。稍作忖度,看出她這是真怕魚香傷了阿杳,就索性先解釋起這個來:“朕看了一會兒了,魚香對阿杳挺小心的。”
……它還知道小心?!
雪梨明顯不信,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時刻準備著再度把魚香拎回來。
話被噎在喉裡裡的皇帝挑挑眉,心裡竟有點跟魚香較勁的感覺,氣結於她一直死死盯著魚香不往他這邊看。
於是又等了一會兒之後他決定不等了,直截了當地吐了三個字:“多謝你。”
“……?”雪梨猛回神,驚異望著他,愣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她怔然間魚香又朝著阿杳“嗷嗚”了兩聲都沒把她的視線拽回去,皇帝瞥眼掃過,得意似的挑眉一笑,就把著雪梨的肩頭將她轉過身,推進正廳裡。
正廳裡,皇帝按著她坐下,道謝道得一本正經:“多謝你的粥,今天感覺舒服多了。”
“哦……那個、特別好做,沒事……”雪梨彆彆扭扭,都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種道謝,更不太明白為什麼就這麼一句話,他非把她堵回屋裡再說。
謝昭神色和煦、面帶微笑地悠悠抿了口豆沙剛奉過來的茶。他是背對著門口、正對著她坐的,挑了個略側的位置,清楚自己坐的這個位置剛好擋住她看向北側廊下的視線。
——這樣她就看不到魚香了。
謝昭按捺不住那點莫名生出的賭氣情緒,擱下茶盞便槽牙暗咬,佯作隨意地適當“提點”了她一句:“想看魚香,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朕不吃這個。”
雪梨一滯,轉而意識到他是在說她的小兔子。
怎麼突然說這個。她抬眼奇怪地覷覷他,自己就提過那一回,也沒說他到處吃別人養的寵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