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睡眠不足,臉頰陷了下去,眼底也透出一股青色,顯得更加消瘦。他淡淡掃了她一眼,彈了彈菸灰,聲音低沉暗啞,“沒睡。你們那個重要人物,我還在等安全檢查的結果。”
朱雲垂下眼瞼,心裡覺得有一絲隱約的歉意。
謝沉鉤最終幫他們找到了合適的人,但那人在位時樹敵太多,對場內安全要求高到令人髮指,並不允許謝沉鉤以外的任何人聯絡。於是謝沉鉤結束了密雲那邊的事情,便徹底成為了這位大人物的單線話務員。所有的相關協調工作都只能一再的透過謝沉鉤來溝通確認。
也許是感覺到朱雲飽含歉意的目光,謝沉鉤嘴角浮起一絲淡漠笑意,“沒辦法,折騰了一輩子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朱雲也笑,“謝老師,我記得你以前對經營和品牌活動是相當痛恨的。”
謝沉鉤愣了一下,輕描淡寫的點點頭,“嗯。那時不懂事。”
陳蘇木醒在解放軍衝鋒號裡。那嘹亮的聲音在小小個標準間裡響徹雲霄,三日不絕。一時間地上橫著的,床沿上掛著的,桌子上趴著的,全部虎軀一震的直立了起來。個別人直立行走了兩步眼睛都沒睜開。
戰鬥的一天開始了,同志們。
朱雲站在門外,Chanel遮瑕膏將眼圈下的青黑蓋得完美無缺。
片刻功夫,一群人原地解散,半小時後各就各位。
阿莉卸下此前全部工作,化身清麗前臺領班,在嘉賓到來之前的一個小時,對著提前到來的禮儀小姐們訓話:怎麼走紅毯,簽到臺怎麼站位,怎麼戴花,怎麼索要名片,怎麼引領,怎麼上臺怎麼下臺……包括怎麼說話說什麼話以及用什麼語氣助詞。
老方蹲在停車場裡,對講機別的跟保安似,兢兢業業守護著預定好的停車位,隨時提防被人侵佔。有嘉賓提前到來便眼疾手快引領停車,隨時對講機溝通嘉賓動態。
李文蘇在會場門口與場內晃盪,負責處理所有場外糾紛,包括沒票想耍賴的、想三帶一進來的、忘記帶票的、出去了又返回來的;以及場內的實時監控,比如座位有沒有坐滿,觀禮嘉賓上座率到了什麼程度,觀眾候場的反應等等。
洪橋則在貴賓室,一臉笑容職業又甜美,負責給每位惹不起的大佬們耐心一遍又一遍的講等會走紅毯你要如此如此,上臺你要這般這般,然後還要巴拉巴拉……她那娃娃版禮服裡掩不住的母性光輝溫暖了整個貴賓室,大佬們一致給予了極大的配合與尊重。
朱雲則stand by在那位被高度保護起來的大人物房外,極小聲的跟謝沉鉤對接每一個細節步驟。大約幾分鐘後,保鏢過來將朱雲驅逐了出去。於是她站在場內,除錯好耳麥,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事件。
一個活動的勝利,其評判標準不在於過程是否精彩,而在於是否順利平安。設定的環節基本順利完成,不出原則性的大差錯,便是大功告成。
而目前正致力於完成這一切的陳蘇木正呆在後臺,跟導演進行最後的確認。燈光除錯、音響除錯、表演人員及跟進者到位、訪談物件確認……
到這一步,懸了數個月的心反而靜了下來。他感覺不到任何的緊張,對接完畢後,他抽了五分鐘,找了個角落閉上眼睛默想,仔細尋找過往的所有工作裡任何可能出錯的地方,確認沒有任何疏漏的環節,睜開雙眼的時候神色清朗。
“盡人事,聽天命。”他輕聲對自己說。
然後耳麥裡傳來老方的聲音:“貴賓到齊了。”
李文蘇說,“場內上座80%,觀禮嘉賓上座95%。”
朱雲說:“開始。”
陳蘇木深深吐出一口氣,對導演說,“action。”
一時間,場內光影轉換,音樂切入,開場舞群從後臺兩側飄然而出。
陳蘇木摘下耳麥,走過去對著最後一個上場的樂隊說了聲拜託你們,便找了個凳子隨意坐下。一些早就結束表演的團隊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而需要被採訪的貴賓們則已經被禮儀小姐帶到採訪室,結束記者們的採訪後將會被各自對接的負責人送回住處。
陳蘇木此刻已經沒有更多的事情可做。他扯下耳麥和對講機,關掉頻道,看著一片狼藉的後臺。那些散亂一地的物料、宣傳品、電源線、流程單……他覺得有些茫然,覺得關於剛才這一切的記憶彷彿憑空消失,他只記得一些輪廓線似的大概,細節和色彩全部丟失。
朱雲笑著走過來,說你出去看看節目吧,我記得你還說過喜歡紅皮車樂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