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條線,才出的事。”
他聲音低沉有力,暗含著某種危險的東西。
“……”蘇徵原沉默了一會,深深嘆了一口氣,彷彿哀求,又彷彿警告,“別碰,沉鉤……宋……”他吸了口氣,“宋祁在裡面。”
謝沉鉤玩著火機的手微微一滯,晃動的火苗燙了手,他被突然的灼熱驚得身體一僵。“宋祁?”
“沉鉤,算了。”蘇徵原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你不是毛頭小夥子了,不要意氣用事。每年那麼多新聞……這事兒又不事關國計民生,大家都心知肚明,非要抖出來做什麼?”
“什麼為之國計民生……你下來才幾天,就老成這樣了?”謝沉鉤忽然勾著嘴角輕笑,緊抿的唇角浮現一絲冰冷的刻薄。
蘇徵原聞言,長久的沉默,這才以一種蒼涼的口吻嘆了一聲,“或許是……沉鉤,當你失去過你就知道怕了。或許是我老了……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宋祁再有什麼糾葛。”
謝沉鉤將燈拉滅,握著電話整個人向沙發裡陷下去,窗外的微光斜斜照著,勾出一條疲憊卻冷峻的影子。
“徵原,當時動你的是宋祁?”
電話那頭的沉默如墨,濃黑得令人窒息。
蘇徵原的聲音再響起時,依然如同多年的老大哥一般親切溫厚,他說,“要做就做吧……沉鉤,我還是那句話,保護好自己。”他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只是說了幾個人和電話號碼,“可以聯絡他們,就說是我蘇徵原給你的。”
然後電話被結束通話。綿長忙音彷彿一個人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長夜才過了一半,街燈亮的孤寂,對面高樓上還亮著的那些視窗,明亮的光裡不知道上演的是幸福還是罪惡。
謝沉鉤靠在沙發上歪著頭一個個窗淡淡看過去,忽然覺得冷。
夜晚的光極微妙,彷彿半空裡懸停著一些微光的顆粒,又彷彿觸控不到的煙。他在夢裡打了個寒戰,凍醒過來。迷濛睜開眼睛,恍然覺得屋裡的一切看上去有些陌生,仔細在腦裡轉了幾圈,這才慢慢清醒。仍是自己熟悉的公寓,仍是自己的沙發。釣魚燈將一個巨大的白紙燈罩懸在頭頂,彷彿一隻空寂的眼睛在俯視自己。
你看著我幹什麼?
還看著我。
還看。
……
謝沉鉤看著釣魚燈無聲的笑,想起那個年輕人嘴角包不住的孩子氣。
那個慢慢吸引著他的、好像長了開關的孩子。
看似漫不經心的乖巧精明著,卻始終在無比堅定的追逐著另一個與他的現實完全無關的方向。
他人為的將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守著喜愛的東西,維持著搖搖欲墜的驕傲矜持;另一半又野心勃勃的要工作上業有所成。
彷彿一個濃縮的少年與成年的集合體,在往成熟的路上飛奔,卻還有一半留在青空下的時光裡。
他想起夢裡那個蜷縮起來的身影,像被罩在一盞溫暖的燈裡。謝沉鉤分明沒看到光源的存在,卻有一團光微微籠著熟睡的孩子,她的嘴角輕輕蠕動,彷彿夢裡還吃著一顆甜蜜的糖。
那副寥寥幾筆的畫,彷彿就此種在心裡。
所以才不應該。
還年輕的才華不能就此埋沒,一時的情感衝動只能成為不應該蔓延的火,最終連帶愛一起湮沒。在陳蘇木的往事裡,他本該比自己更清楚這一切。
他想給雙方一個暫時的冷處理,初始的感情如同寒冬過後剛萌生的芽,幼嫩卻不脆弱,適當的寒風反而能刺激它更加堅韌的生長。當那些頭腦發熱不顧一切的年歲過去,他渴望更理智的愛。感情的雙方能對自己的生活與情感完全的負責,沒有一開始的相互縱容,沒有後來的相互推諉。
兩個人並排如舒婷筆下的樹,在各自的枝葉繁茂裡交織著,支撐並擴大著對方的邊界。
雖然……謝沉鉤記得年會上那最後一次的見面,巨大的向日葵呆呆的懵懂著,擺了一個搞笑的姿勢,然後猛的撲過來。在眾人的鬨笑裡,那個擁抱決絕又哀傷。
後背上彷彿還留有那一刻顫抖的力度。
他起身衝了了個熱水澡,明天一早會有人送來機票,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還來得及好好睡一覺。
張勇這邊進行得並不順利,有幾位熟悉的墨友會藝術家聽聞此事紛紛劃清界限,表示自己早已不在書畫界多年。有一個起初說可以談談,隔兩天再聯絡,手機便已關機,最後乾脆變成了空號。
一想而知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