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力勸,如松出示一道奏本草稿,寫道:“……賊兵在都城者二十餘萬,眾寡不敵,……臣病甚,請以他人代任”,成龍大駭,乃以手指點道:“賊兵甚少,何得有二十萬”,“吾豈能知之,乃汝國人所言也”,成龍疑其乃託辭,明軍將領中尤以張世爵力勸如松退兵。據《懲毖錄》所載,成龍等人固爭不退,世爵一面用腳踢李薲,一面厲聲大吼,讓他們滾蛋。
此時,連日大雨,倭軍又盡燒道邊諸山,致使馬匹無草料可食,又有馬疫流行,數日便有萬餘戰馬倒殞。當日下午,明軍渡過臨津江,於東坡驛紮營。翌日,如松命諸營返回開城。成龍急得團團轉,謂之如松,力爭道:“大軍一退,則賊氣愈驕,遠近驚懼,臨津以北亦不可保,願少駐觀察以動”,如松道:“公所言極是,吾應允留守江北”,成龍大喜而退。不料,成龍剛走,如松便令諸營開拔,撤回開城,獨留查大受、遊擊毋承宣等數百騎留守江北。成龍聞聽,只得唉聲嘆氣,不知朝鮮的將來會是什麼樣?成龍亦是倔強之人,留在東坡每日寫信請求如松南下,但如松道:“天晴路幹則當進”。
可是,開城軍糧不幾日就被耗盡,只得從水路運糧,至江華,再經船過忠清、全羅兩道,才至開城,由於路途遙遠,糧草隨到隨盡。明軍諸將皆以糧草接濟不上為名,請如松撤回明朝領土,如松大怒,喚來成龍、戶曹判書李城中、京畿左監司李廷馨。但見諸將跪於堂下,如松大聲詰責,欲軍法從事。成龍感謝不已,想到朝鮮國事已到如此地步,不覺痛哭失聲。如松更為惱火,怒道:“汝等昔從吾徵西夏時,軍不食累日,猶不敢言退,卒成大功。今朝鮮偶數日不支糧,何敢遂言旋師耶?汝輩欲去則去,吾非滅賊不還,惟當以馬革裹屍耳”,諸將皆不敢言,叩首而退。成龍告辭後,回去就將開城負責糧草的官員痛打一頓,責其貽誤軍機。不久,數十隻大船運糧而來,解了燃眉之急。當夜,如松派張世爵召成龍相見,並安慰一頓,又商議了一些軍事,這段插曲才算平息。
不久,開城出現流言,說加藤清正在咸興城整隊待發,意欲經由平安南道之陽德、孟山,迂迴襲擊平壤,以斷明軍後路。如松本有退兵之意,但未得時機,這下他可逮到了機會,聲言:“平壤乃根本,若棄而不守,大軍無歸路,不可不救,遂回軍還平壤,留王必迪守開城”,並謂接伴使李德馨道:“朝鮮之軍,勢孤無援,宜悉回江北”,這個決定再次遭到成龍反對,但是他在東坡,馬上派人向如松陳述不可回兵的五條理由:
先王墳墓皆在畿甸,淪於賊藪,神人望切,不忍棄去,一也
京畿以南遺民日望王師,忽聞退去,無復固志,相率而歸賊,二也
吾國境土,尺寸不可容易棄之,三也
將士雖力弱,方欲倚仗天兵共圖進取,一聞撤退之令,必皆怨憤離散,四也
一退而賊乘其後,則雖臨津以北亦不可保,五也
如松聽後默然,仍退回平壤,可他還不知道,清正已於當月廿九撤回了漢城。
倭軍雖然以優勢兵力擊敗明軍,取得一勝,使其退回平壤,但江南仍有大批鮮軍活動:全羅道巡察使權慄駐兵高陽郡幸州,巡邊使李薲守坡州,高彥伯、李時言等在京畿道蠏踰嶺,金命元在臨津江以南。漢城周圍亦有四支僧兵活動,倭軍自始至終也未敢輕舉妄動:二月初,漢城以西四十里處的慈城發生一起遭遇戰,千餘僧兵與一支倭軍血戰一場,雙方皆損失不小。休靜大徒弟惟政更攻佔漢城東北二十里處的水落山,另一隊僧兵約六百餘眾,雖死傷過半,仍攻克了二村驛。
卻說山城幸州位於漢城西北三十里,倚漢江,三面環水,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且居高俯視漢城、碧蹄館一線,乃咽喉要道,欲縱兵南下需先透過此地。當時,聽說明軍欲南下進攻漢城,老將權慄渡江佔領了幸州。不料,明軍退去,倭軍自然會選擇奪回這個軍事重鎮,以打通南北交通要道。
二月十二日晨,宇喜多秀家親率三萬倭軍,領小西行長、黑田長政、小早川隆景等,殺氣騰騰得直取幸州。權慄手下僅有兩千三百人,與敵軍相比,簡直九牛一毛。兵士們聽說倭軍勢大,皆有懼色,權慄想率軍撤退,怎奈後有漢江滾滾,一時之間又無法全部渡過,眼見大軍殺來,只得退於城內堅守。幸得休靜二徒弟處英所領的數百僧兵亦急匆匆趕來增援,使守軍人數得到些許擴充。
日出時分,守軍望城下望去,倭軍烏壓壓一片,將幸州城外塞得嚴嚴實實,他們各個滿臉殺氣,背後小旗隨風撲嘍嘍亂響,更有很多士兵頭戴猙獰面具,使人看了不寒而慄。秀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