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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償我欠下母親的自由生活我覺得這樣是最好的方式亦別無選擇我只是想選擇漫長的停駐我祈求得到原諒我想我需要洗濯罪惡僅此而已我只願在我不再存在的世界裡任何人都能擁有屬靈的救贖與原諒

很久以後在某段漫長的旅途之中我反覆審視她的這些文字。才感覺到深刻的善良與脆弱。她太過善良,有著最理想主義的完美情結,這個世界真的不適合她。但我知道她不會就這樣死去。肯定不會。

後來她被送去醫院,醫生的說法是,已經在藥效峰期,洗胃也無濟於事。過度的神經中樞抑制會出現什麼後果依病人自身狀況決定,我們也不知道。只有等。如果幸運,48小時

能夠醒來,如果沒有,那麼我們也無能為力。請諒解。

我輕輕撫摸著十禾安靜的睡容,我知道或許我將再也看不到她。這不是不可能。於是我想再刻銘記她的容顏。永遠。深刻地。銘刻在我的靈魂裡。

那時二診剛過,我一塌糊塗。高考已經非常迫近。可是在教室裡,只要一看見我旁邊空著的十禾的座位,我便覺得全身痙攣,完全看不進去書。在家裡母親憂鬱地看著我一夜夜無法入睡,束手無策。她的擔憂和忍耐我這樣清楚。生命開始被拖進黑暗的迷宮之中,於所謂前途,所謂高考,已經沒有任何期望。

堇年,我擔心你。你這樣下去必然毀了你自己。

我反鎖房門,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聽見門後面是母親的聲音。此時是凌晨一點。

……行,你可以不開門。你聽我說。我這樣容易嗎我。一個女人這樣拉扯一個孩子,其中辛苦,你長大後自會明白。我只是想你能自己對得起自己。我這幾十年是真正見過悲歡離合的過來人,我不可能看你這樣去走彎路。這些是你聽膩了的空話,只有等你自己體驗到冷暖炎涼的時候你才會醒悟。就像我當初一樣。

我輕輕起來,開啟門。看見母親憔悴的面容。彼此對視,忽然心中無限酸楚。

每日母親過來看我是否掀了被子,怕我著涼。這些我知道。畢竟這些日子我徹夜失眠,已經一個禮拜。聽見母親起床並走過來,我立即關等,比上眼睛裝作沉睡。我能夠感到母親輕輕撫摸我的臉,為我拉好被子,偶爾兀自說一些令我錐心難過的話。她起身回主臥室,我卻每每忍不住鑽進被窩裡痛哭。卻一絲聲音也沒有。那天大概是想著莫名其妙的事情沒有關燈,被母親察覺。

我緊緊抱著母親,分明感到洶湧的淚水自胸腔底部奔湧出來。自父親離開之後,母親日漸平靜。多年不見她的眼淚。只見她以我成長的速度迅疾衰老。

自二診過後母親看到了我一塌糊塗的成績。起初會失去控制地罵我,像小時候偷懶不練琴被她發覺過後遭痛打那樣,後來她漸漸不了。我想那是她對我放棄希望。班主任總是找個別同學單獨談話,我自然逃不脫。那日從晚自習開始一直談到下晚自習之後很晚。也是十禾出事之後不久。我情緒極不穩定,對班主任的態度不算恭敬。可是她很和氣,是長輩的姿態。她問我有什麼打算,我反問她,你說我怎麼辦?我他媽的一進教室看見那些玩兒命做題的人我真他媽想吐。我真沒騙您。我一看書就氣緊。你說我怎麼辦。你以為我不想好啊。

說到後來我簡直泣不成聲。我以為她肯定一個耳光給我抽過來,但是她特別鎮靜地聽我說完,她說,都罵出來,都罵出來,罵出來你就好多了……我知道你心裡沒別的你就是積鬱太久……好了沒事了。

那晚班主任特意送我回家,怕太晚不安全。她在車上輕輕撫摸我的頭,說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只是……太犟了。我心中其實充滿感激。可是不知表達。只是窘迫地將頭轉過去,看車窗外火樹銀花的暖暖夜色一閃而逝。

回到家的時候,我推開虛掩的門,母親坐在黑暗的客廳中。我看著她靜默的剪影。良久之後說,媽,我回來了。母親扭亮燈,我看清她鬆散的髮髻。她說,噢你回來了。廚房裡有熱牛奶,喝了快去洗澡。該睡了。

我說好。

然後轉身進廚房。眼淚一下子就落。

十禾醒來的那天我去醫院看她。幾天未進食,臉上蒼白沒有血色。她說,一下地站著就頭昏,完全沒有重力感。那會兒她父母出去了。我在床邊坐下來,突然找不到話說。幾日不見,彷彿隔了很多年一樣。我們看著窗外一點點沉下去的天色。輕輕呼吸。儘量避免彼此的目光相遇。

第一部分 第6節 惟能自知

我尚且還知道你是堇年。也知道我們過去必定非常親密,有過許多事情。因為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