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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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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布搖頭冷笑,一邊走到門邊,輕輕撩起門簾的一角,往店堂裡看。“這個人喚作王保保麼?”他突然沉聲說道,“我這雙眼睛,甚麼樣人未曾見過?只這人哈,是忠是奸,是官是賊,我卻識不得也,可煞奇怪!”

雪妮婭此後每天一早,都到一品樓去等,一連等了五天,都不見有甚麼神秘人物出現。一開始興奮莫名的心情,逐漸冷了下來,她才覺得自己當初答應那個將死的漢人,是一件多麼無聊的事情。也許自己的人生本來就是平平淡淡的,本就不該有甚麼新鮮刺激罷。

她每天從卯末辰初,直等到日當正午,才百無聊賴地離開一品樓。王保保總會在她回家的路上出現,又說送她,又說順便去清真居吃午飯。兩人走走聊聊,倒可以排遣一點無聊和寂寞。果然王保保新來不久,對大都城中的許多建築、風俗,都會感覺好奇,雪妮婭是從小便生長在這裡的,於是一一講解給他聽。

既然王保保每天中午都到清真居吃飯,艾布就故意湊上來套近乎,兩人逐漸混得熟了,可艾布仍然認不准他是甚麼路數。“此人做過官也,”艾布有一次皺著眉頭對雪妮婭說,“也當過兵哩。出身不算富貴,也不貧窮……直恁詭異,此人究竟甚麼來頭?”

到了第六天,雪妮婭乾脆睡個懶覺,直到辰時三刻才來到一品樓,要了個臨街的桌子,雖然面向東方,卻不時偏了頭去看窗外的景緻。末茶端上來,她依前樣在桌上畫了一個圈,又要了一碟瓜子,百無聊賴地繼續等待下去。

“早知是恁般無趣,不如讓爹來呵,”雪妮婭在心裡埋怨自己,“那人甚時節才會出現?”她心裡也不知道把這神秘人物猜想了多少遍,那一定是個男子,八成也是個漢人,卻不知道是老是少。他們究竟是南方反賊的奸細呢?還是城內撞門扒錢的小賊呢?還是反賊的奸細有趣些,雖說遇上了實在兇險……

她眼望窗外,想找出父親躲在哪個角落裡監視著自己,左看右看,卻仍舊一無所獲:“莫不是爹也倦了,不再來了?”她又四下望望,猜測王保保今天會在哪裡等她:“若我今日早些下樓,還能遇見他麼?”

正在胡思亂想,忽聽樓梯邊大笑聲起。雪妮婭轉頭望去,只見三個身披紅褐色法袍的西番僧人,大搖大擺地走了上來。

這些僧人們朝她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後互相對望,努努嘴,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雪妮婭趕緊轉過頭去,卻依然感覺到那三個僧人正緊盯著自己,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絲懼意來。

她喝口茶,儘量穩定了心神。忐忑才止,卻突然聽見耳邊有個聲音問道:“請問,閣下莫非自南方來的麼?”

雪妮婭又驚又喜,急忙轉過頭去,只見站在桌前的是一個頭戴幞巾,穿白色交領袍服的青年人,果然是漢人,二十來歲,相貌俊朗。“啊,”雪妮婭一緊張,差點把暗語給忘了,當下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南、南路哪裡得通?我自溯江轉道……轉道川中過來的。”

那青年望著她的眼神也頗為詫異。當下猶豫著在她對面坐下,口中慢慢回答:“如此,涪州姓朱的,是閣下至親了。幸會,幸會。”

雪妮婭心想:“爹說這般人非賊即盜哩,可他哪裡象是小賊?若說是南方的反賊,都道他們青面獠牙,拜魔王吃人血的,也不該這般儒雅相貌……”忽看那青年招呼夥計道:“有甚好掛麵,將一碗來。”他這一轉頭,似乎正看見那三個西番僧人,不由微微皺眉。但等轉頭回來,面對雪妮婭的時候,卻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卯時才自肅清門進城,一路打聽了來的,尚未吃飯哩。告罪,告罪。不敢動問大姐怎樣稱呼?”

雪妮婭結結巴巴地報上了姓名,不知道為甚麼,她感到自己越來越是心慌。那青年問道:“大姐是色目麼?”“我是回回,”雪妮婭反問道,“先生……”那青年微微一笑:“小姓凌,單名一個衝字。”

“林沖?”雪妮婭愣了一下,“遮莫是‘豹子頭’?!”“非也,”那青年笑道,“是水旁的‘凌’,非是二木的‘林’也——我自南方來,官話或有吐字不清爽哩。”“我不識得漢字的,”雪妮婭紅著臉回答道,“凌先生,有人教我將一樣物事予你哩。”

凌衝瞥了一眼那三個西番僧人,止住雪妮婭的話頭說:“且再理會。”正好夥計端了一碗麵上來,他低下頭吃麵,不再說話。雪妮婭這才想到,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把那尊金佛交給對方,確實不妥,於是笑一笑,低聲說道:“你吃畢且換個所在,我再交予你。”

凌衝點頭,狼吞虎嚥地三兩口把面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