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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明明是北方京城人氏,卻好似因為在明月山學藝的緣故,面上明豔濃麗得太過,硬生生多出幾分叫人難以直視的亮色來。

不過說起來,明月山雖說處江南,卻素來高寒,養出來的也應當是君歸閒這般的氣度。

卻不知謝紫是怎麼攝了江南綿綿春雨杏花的豔來。

後來也沒再聽了。

聞青低首專心奏起箜篌,是綿軟的調子,他雖然不喜歡,但是京城人氏素來浮華,多是偏愛這樣的曲子。

好風好水,良辰美景。

無端想起了這樣的詞,之前,幾乎想也不願意想的詞。

可他還要報仇。

想到這,那雙明朗開來的眼逐漸染上霜雪,好似陰霾永遠不會散開。

箜篌聲卻沒停,仍然是原來的曲子,卻不知為何如一把劍一般,破開所有溫軟,反而染上幾分狠絕幾分鋒銳。

好似一往無前。

又好似一無所有。

一曲終。

聞青面上的笑意卻轉眼成了殘酷。

“剛才那首曲子,彈得不錯。”

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聞青怔然,抬首看見了謝紫,面上是明朗的笑,雖豔,卻是豔得英氣,沒半分陰柔。

“你怎麼來了?”聞青放下箜篌,走到謝紫面前,那份殘酷不經意散開,又化入江南的煙水中。

謝紫好似方才聽見的不是多麼戾氣的曲,也不曾看見多麼冷酷的笑,他似乎也不曾注意那兩個看見他來了,頓了言語的歌姬。

他只是抬眸,一雙眼裡的歲月韶華如錦。

烈火烹油的日子。

十里看不盡的繁華。

“我只是來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做場夢?”

謝紫壓低聲音,一個風流低沉的尾音,眉眼卻上挑,一貫的明朗。

看花賞月,縱情一世。

這才是他謝紫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斷念想

“如若要做一場夢,那麼便長夢不醒吧。”

那一日,聞青是這麼回答的。

帶著一往無前,眼中卻是風清月朗。

謝紫撐著頭低聲笑了起來,眼中風月似也化入一場溫柔裡。

“你笑什麼呢?”謝書看著自家兒子坐在那傻笑,心中卻輕鬆不起來。“沒什麼。”繃起嘴角,卻掩不住滿眼的明豔,謝紫眼波遞向窗外濃郁的碧色,長睫微顫,眼中一片流華。

謝書嘆了口氣,儒雅素淨的面上卻氤氳開一片淺淡的憂愁:“你和攝政王最近怎麼了?”謝家近日不順,這件事已鬧得滿城皆知。

這幾日謝書上朝,明裡暗裡沒少被幾個同僚擠兌。

果真世態炎涼。

謝紫微微蹙起眉頭,眼中風月轉涼,卻仍舊氣定神閒:“我也不知師兄是怎麼了,那一日不過因著那個人頂撞了他幾句,這幾日便與我生這樣的氣。”

謝書端起茶盞,心中微有幾分發寒,他總覺得,君歸閒此舉來的莫名,分明是有什麼內情。

而且,

最近小皇帝動作恁地大了些,連他都看出了不妥,卻從不見那高深莫測的攝政王殿下有什麼動靜。究竟是一切盡在掌中,執子落定胸有成竹,還是,刻意放縱?

“你近日還是上點心,想想你怎麼得罪殿下了。長此以往,這可對謝家不利。對你也沒好處。”謝書嘆了口氣,其實照他原本的打算,估摸著這幾年謝家有君歸閒幫襯,也不求個多飛黃騰達,風光無比,安穩之中取榮華便罷了。

原本一切安好。只等著自己推了兵部職務,交了兵權,讓謝紫在兵部掛個不低不高的職,由君歸閒照應著,自己也好歇下來安心過吟風頌月的日子。

誰知就在這樣打算著的時候,君歸閒對謝家的態度卻轉然變了風向,還偏生是在小皇帝折騰的當口。

這一回,還不知是否能安安穩穩渡過這條船。

想到這,謝書也嘆了口氣。

也許當初,本不該選入仕之道。

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揚州瘦西湖邊,一片長堤春柳,那樣的日子,似乎也一去不復返了。

其實聞青是猜錯了的。

謝紫的孃親雖說是京城官府的千金,但他的父親卻是江南人,揚州府下轄。

故那一片眉間的濃麗,是取了揚州三分明月得來。

長樂王攝政府內,

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