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
紀言大腦瞬間空白,身子定在門口,保持一隻腳在房間外,一隻腳在房間內的靜止姿勢。
他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他可以確定,那個聲音的主人——正在該死地走近他。
紀言一咬牙,決絕地轉過身,面向那人。
連軼叼著一根菸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紀言。他此時頭髮微微有些凌亂,鼻樑上戴著一副黑色半框眼鏡。
連軼的視線透過鏡片落在紀言臉上。不知怎地,紀言覺得那兩道視線銳利得擦痛面板。他忍受不了連軼藏在鏡片下的沉靜目光,忍受不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紀言硬撐著越來越痛、越來越疲憊的身體,開口捅破了空氣裡的寂靜:“那個,我……”
連軼吸了一口煙,等他把話繼續說下去。
紀言想表達離開之意,話在嘴裡頭來回過了好幾次,終於變做聲波離開嘴唇,卻成了另外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那個,我……我剛剛,好像沒看到你。”
連軼一抬夾著煙的手。
紀言沿著連軼示意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與客廳相連的陽臺。
“我剛才在陽臺上。”連軼說。
“哦,”紀言應了一聲,不知如何把話題繼續下去,“哦。”他只好又重複了一遍。
連軼走到桌旁,俯□掐滅煙,把煙扔進菸灰缸中。他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才直起身子,重新望向紀言:“想走?”
紀言怔了片刻,反應過來連軼在問什麼,忙道:“嗯,對,我,我先走了……”
“你能走路麼?”
這次,紀言怔住的時間更長了。漸漸的,他臉色漲得通紅,心裡揉雜著尷尬、難堪、羞辱……
這些複雜的情緒使紀言成為了一隻刺蝟。他
用力地道:“我能走!你不用管。”
“你別激動。”面對突然生出刺的紀言,連軼仍是一副淡淡的無所謂的樣子,“你要走,我不阻止,但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建議你在床上躺著休息。”
如果連軼刨根究底、或者冷嘲熱諷,紀言可能會有一股較勁的衝動,這種衝動能支撐著他離開這間房子,離開這個人,能離開多遠離開多遠。但是連軼沒有那樣做,連軼只是平靜地陳述著事實。紀言覺得天塌下來一樣的遭遇,對連軼而言,一陣雲煙而已。
紀言所有的力氣忽然就洩了,無力感和疲憊感迅速佔據了他的整個身軀和全部意識。他虛弱地抓住門,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用力地、蠻橫地拽著他,要把他拽到地上去。
連軼走過來,伸手扶住了紀言的肩膀。
連軼扶著紀言,淡淡地道:“你把傷養好了再走吧。”
結果,紀言逃走未遂,重新躺回床上。
他的思緒比之前更加混亂了。
剛才疼得撐不住,扶著門時,是連軼扶住了他。那一刻他離連軼很近,近的能夠聞到連軼身上淡淡的菸草氣息和衣服洗過之後的乾燥氣息。
一瞬間紀言產生錯覺,他覺得自己又回到數月之前。
那時,連軼自稱無家可歸,大搖大擺住進他家,每天擺出一副心安理得又不懷好意的面孔,開一些又可恨又可氣的玩笑。
紀言從片刻的錯覺中清醒過來,又覺得,眼前的連軼好像不再是那時,和他住在一起的連軼了。
眼前這個連軼,雖然還是一樣的眉眼,卻比以前的那個連軼冷得多、遠得多。
他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連軼,或者說,連軼從來沒有讓他認識過。
紀言悶悶地想著,想得頭都痛了。他翻過身,想換半邊腦袋躺著,雙腿間撕扯出一片鋪天蓋地的痛。
紀言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心緒從悶悶不樂,迅速回歸到現實的屈辱中來。
他怎麼就……和一個男人,做了那檔子事呢?
紀言羞憤不已,又無處發洩,只能握緊拳頭,狠狠地錘了幾下枕頭。
☆、自己決定
晚上時,連軼進來過一回。
連軼走到床頭,將一袋子藥放在床頭櫃上,掀開蓋在紀言身上的被子。
紀言感到身後一涼,頓時驚醒過來,一臉錯愕地瞪向連軼:“你幹嘛?”
連軼不疾不徐地擠出藥膏,蘸在棉籤上,平靜地道:“別緊張,給你上藥而已。”說著伸手去解紀言褲子。
紀言一聽,哪還顧得上疼不疼,羞不羞的,一隻手抓緊褲腰帶,一隻手死死按住連軼手腕,慌得大喊道:“你別——別——我自己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