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片鑲嵌在灰褐色天幕下的深藍色寶石。
遠遠望去,大江是那麼恬靜,匯入海中在暮色將臨時闃無人跡。
沿著不時飛濺起浪花的江岸漫步,向水天相接的前方走來時,她終於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為國家,為民族,為抗日,我無怨無悔!
甚至於獻出我的生命!”
從這裡可以遠望暮色中的滔滔大海,幾乎所有海浪都在灰黑中停止了喧囂,那蔚藍色的大海忽然變成了一塊碩大的黑色地毯,在閃著繁星的巨大天幕邊起起伏伏。
第四十八章.舉目無親的感覺
一.
“我等待美麗天堂主的召喚,大家沿著鐵路線漫無目的行走,每個人仔細地數著鐵軌上的每根枕木,我們決定去遠方流浪,我們想走完一次心路旅程,順著那條生命的路途,我們回到自己的家。”—《斯柯特日記》
一個不像有的人那樣堅強,也不像有的人那樣冷靜,不像有的人那樣聰明,也不像有的人那樣理性,是一個感性的人。
一個努力在沙上建房子似的,想要建立自己積極向上生活的徒勞的人,也許還是一個捂著傷口不讓別人看,自己也不看的樂觀的人。
一個實在不懂得怎樣去應付,弄得滿身滿心全都是傷的痛楚的人,一個怕被別人落下,被別人孤立,被別人拋棄的認真的人。
穿過蘇北村鎮轉向北面一條小河時,河對面的橫江鐵索和四五名荷槍實彈的日本軍人驀然躍入視線,這讓斯柯特在瞬間再次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幸運的是,運送他們的中國突擊隊員在過橋時故意一聲不吭,讓日本人誤以為船上裝的是牲口,懶懶地瞄了一眼,並未理會。
斯柯特等人就這樣又逃過了一劫,然後繼續擠在像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小船艙裡熬了二十來個小時。
與許多生活在中國的普通歐州人一樣,祖先因為嚮往那在國內不可能擁有的社會地位和富足生活而來到上海,於是數代相傳,紮根上海。
斯柯特的父親是一艘往來於中國和倫敦之間運茶和瓷器的貨船船長,斯柯特則是上海的一所大學的數學教授,他會說中文,並認得約幾千個漢字,他有一子一女,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富足。
然而一切都在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那天改變了。
在當天斯柯特就失業了,他供職的滬江大學被日本人 ";軍管";,同時被軍管的還有英國,美國,荷蘭,比利時等16個國家在滬的企業,銀行。
租界和這些國家的駐滬領事館也都被日軍佔領了,斯各特失去了那最後的幾平方英里安全活動範圍。
同一天,斯各特等來自英國,美國,荷蘭,比利時等16個國家和地區的僑民被日軍宣佈為“敵國僑民”, 他們的搬家、旅行需日本軍方批准,郵件將被審查,升國旗,###演講都被禁止。
斯柯特被強迫戴上了一個十厘米寬,寫有B字樣的臂章,B是國名的首字母,同時他還被禁止進入公共娛樂場所。
所有十八歲以上的“敵國僑民”都和斯柯特一樣“享受”到了以上待遇。
這個臂章讓斯各特非常反感,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在納粹德國的猶太人需要戴這種歧視袖章。”
二.
日本人進駐租界後的一年多時光,斯柯特的四十歲生日剛過了兩天之後,那可怕的一天終於來了—進集中營。
兩張長長的封條交叉貼在大門口。這是日本當局的命令—所有在上海的外僑必須在指定日期內進入集中營。
當時他們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為家庭命運前途擔憂,並且日本當局已通知他們作“入營準備”。
基於日本人規定,每個入營家庭只允許帶四件行李,但他們並未限制行李的尺碼大小。
他們叫來幾個中國打包工,做了一個足以放入全家四張床,被褥的大行李。再用布將這件大行李縫起來。
而且,再塞入四把摺椅,蚊帳,園藝工具,反正,連帶杯盤掃把洗衣板常用藥品冬衣甚至妻子的皮草大衣等等都打入那巨大的四件行李中。
他們早已預料到,將在集中營裡熬過一個長期的暗無天日的艱苦日子!
他們的營號為32,包括了數十個將要入營的西方僑民,所以辦理登記手續需要等候很長的時間,他們已筋疲力盡,紛紛癱倒在俱樂部寬大舒服的大沙發上。
就在這裡,這些曾為天之驕子的西方僑民,度過了多少快樂悠哉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