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麼,便是垂髫小兒都知道打馬球十分危險,而她來打球也不是七公主逼的,這會兒出了事,其實也怪不得七公主,只是說不得也要有些人抱怨幾句。但二皇子這會兒肯主動出來接茬,想來原本某些略有微詞的人,這會兒怕也要轉換態度,誇二皇子溫柔和善、替人著想了。
可杜瑕卻不免想得多些:
本來一般的聯姻都有極強的不穩定及不確定性,而像這種本身門第不匹配,又帶著特殊緣由的結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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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二人若是性格不合,處不來該如何是好,也許在二皇子心中,自己娶這個姑娘本就帶有一種施捨的心態,這就從根本上造就了一種婚姻關係的不平等和不平衡,假如後面一旦遇到什麼波折,很可能壓根兒就經不住考驗!
這兩天何葭的眼睛已經開始有些好轉了,至少白天已經能夠大致看清人影,這會兒就辨認著龐秀玉的位置問道:“聖人可答應了二皇子的要求?我父親如何了,龐姐姐你可知曉?”
何厲這會兒身體還沒好透,走路和站立的時間稍微一長也需得拄拐,如何又突然上朝去了?若說不是因為自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她也是有些出事出怕了,上一回何厲就下了大獄,好容易才出來,若是這一回再進去,且不說能不能出來,就他如今的身子骨,且不敢想會如何呢!
“嗨,不過是娶個側妃,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聖人如何不肯?”龐秀玉百感交集的說道,“放心,這回何大人卻是證據確鑿,聽說人證物證俱在,聖人已經下令叫薛崇薛大人去找什麼賬本子去了。”
話沒說完,她才突然意識到何葭的變化,驚喜道:“呀,何家妹子,你能看見了?那位張太醫果然有些門道,回頭咱們該好好謝謝他!”
何葭也十分喜悅道:“已經好多了,早起張太醫又來把了脈,說情況甚好,約莫再過半月就能恢復如初。”
三人說笑一回,難免又說到這一回何厲的舉動上,都毫無異議的認為這是何大人在替女兒出氣。
說些殘酷的事實吧。其實只要真狠下心去刨根問底的挖,朝廷內外成百上千的官員能有多少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一點兒汙點也沒有的呢?尤其是在京城這一灘渾水中混的久了,便是你想高風亮節,還有人想拉你下水,在往上爬的同時還想一如既往的保持自我幾乎不可能。
何厲素來行事肆無忌憚,參幾個人本來沒什麼,可眼下的時機卻未免有些太過敏感了些:
他的女兒前腳受傷,後腳他就去把三皇子的臂膀給拉下馬……
杜瑕突然注意到一個非常有趣的細節,又問龐秀玉道:“你方才說,去負責調查的是哪位大人?”
“薛崇薛大人!”說起這個,龐秀玉也笑了,道:“可不就是那年主辦江西大案的欽差,薛崇薛大人?後面那幾年裡,他也陸陸續續的抄了好些家,對了,陸倪陸閣老家不也是他辦的麼?”
那可真是專業抄家的了。
龐秀玉這人瞧著大大咧咧的,可平時交往的也都是心直口快的人家,大傢俬底下也愛說些個八卦甚的,當下也道:“聽說那位薛大人的脾氣本就有些古怪,人緣不大好,結果這些年來要麼當欽差出去辦疑難案件,要麼便去抄家,左右都是些出力不討好的營生。人家是活得越久,識得的朋友越多,他卻越來越少。聖人倒是越發器重他,可朝中大臣們卻越發遠離了,生怕這位抄家欽差什麼時候轉頭就抄了自家,躲來躲去活似瘟神一般。對了,貌似他倒是同你們另一位師伯宋平關係不錯。”
何葭也笑,道:“宋師伯我們也是認識的,為人雖有些刻板,卻也是十分鐵面無私,這些年尤其沉迷斷案,聽說破了許多積年的冤案呢,不少百姓家中都替他供著長生牌。兩人一個抓一個審,當真合作無間,俱是鬼見愁。”
何厲這是在報復,基本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皇子一派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可偏偏又拿他沒有辦法。
人家在家休養期間還不忘關心國家大事,拖著病軀抽絲剝繭,這會兒乾脆拄著拐就上朝了,便是聖人見了,也只能說一句“愛卿辛苦”……
沒什麼能比明知道對方就是在針對你,可自己卻又無力反擊而更叫人窩火的了。
薛崇是做慣了這個的,這些年什麼妖魔鬼怪沒經歷過?便是魔高一尺還有道高一丈,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怎麼想的,果然帶人搜出了一本賬簿,上頭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名字,全都是這些年各地提拔上來的官員!
只是大約這賬簿藏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