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起碼說明了一點,我的降落點離絲綢之路不遠。唉,絲綢之路上強盜就是多啊。我從來都沒有跟人動過手,這次,非得逼著我第一次用武器麼?我的防輻射衣貼身口袋裡有一把小型麻醉槍,老闆交代非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用,畢竟是現代的玩意,嚇到古代人倒沒啥,要是因此改變歷史了,那我就罪孽深重了。唉,我老闆一天到晚就會念叨不要改變歷史,可是他咋不想想,我穿越時空這件事本身不就是改變歷史了麼?
我聽到盜賊們不懷好意地講話,他們講的是我熟悉的吐火羅語,只是帶一些方言,不是龜茲口音。
我腦子裡不停地轉,該如何自救。我沒玄奘的本事能讓盜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我估計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形勢,決定擒賊先擒王。(玄奘西遊時遇過好幾次盜賊,他運氣實在太好。不是強盜自己內訌,要不就是他把強盜渡化了。具體參看錢文忠《玄奘西遊記》。)
手伸進懷裡摸到那把小巧的槍,幸好他們看我是個弱女子,沒將我像那些波斯人一樣捆住。對著坐在地毯上啃烤肉的大鬍子甜甜一笑,就身子靠過去用吐火羅語嬌滴滴地喊一聲:“大王……”自己顫了顫,先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他笑眯眯地對我伸出油乎乎的手,我上前一步做勢要倒進他懷裡,突然拔出槍對他射擊。果然是加強過的麻醉針,他沒啥反應就倒地了。趁他手下目瞪口呆之際,立馬撂倒離我最近的五個人,口裡氣勢洶洶地喊:“放下武器,饒你不死。”好像還不夠氣勢,趕緊再喊:“我這可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不怕死的就上來試試!”
大概被我先進的現代武器嚇到了,剩下十幾個盜賊都呆呆地看著倒地的幾個人。我其實是虛張聲勢,我的麻醉槍太小巧了,射程不到五米。所以當看到那些盜賊真的放下弓啊,刀啊,劍啊什麼的,我偷偷籲出一口氣,背後的冷汗都溼透衣服了。我迅速撲過去解那幾個商人,扎得太緊,我只好拿出瑞士軍刀割開繩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動手了。那剩下的盜賊看我有如此毒辣的武器,現在又有一群波斯人拿著刀在後面追著,早跑了個沒影。那些波斯人用最隆重的禮節感激我,他們裡面有一個懂漢語,還有一個懂吐火羅語,雖然講的都不利索,不過兩種語言混著,再加點肢體動作,也能明白個八九不離十。我拿出地圖冊,讓他們幫我指認。我這地圖可不是一般的地圖,基本根據漢代上下浮動500年的地域情況編制。翻到西域那頁,讓他們辨認方位。因為是漢文的,他們看了老半天,終於指出我們的大致方位,是輪臺附近。我細看地圖,原來我落在了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邊緣。在極度乾旱的塔克拉瑪干沙漠裡能有那麼一大片水草,應該就是輪臺的草湖水鄉了。這裡是古老的羅布民族居住的地方,他們在草湖捕魚為生。可我看不到四周有村莊,估計在草湖的另一面。不過,難說那些盜賊就是羅布人。而輪臺,離龜茲只有大概八十公里左右。按照駱駝的行進速度,一般是每天二十到三十公里,那麼最多四天我就能到龜茲了。
龜茲,唉,一想到龜茲我就不由自主心跳加速,眼前老是晃動著那個瘦長的身影。不知道他現在幾歲了。問波斯人具體年代,他們只能提供給我幾個資訊:
1、中原王朝還是苻堅的前秦(可波斯人說不出年號)
2、龜茲王還是白純(波斯人只能說白純大概四十多歲)
3、只聽說過鳩摩羅什是個很有名的和尚(由於波斯人信奉祆(XIAN)教,也就是拜火教,所以對大名鼎鼎的佛教高僧鳩摩羅什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年紀麼大概二三十歲左右。
4、他們已經走過了龜茲,現在往長安去。鑑於我是救命恩人,為了旅途安全,他們願意陪我返回龜茲再重新上路。
我不是沒想過去長安,估計老闆在的話肯定會讓我跟他們去長安,還可以順便考察一下南北朝時期的絲綢之路。可是,心底下,有個小聲音不停在慫恿我:去吧去吧,去見見他吧。成年後的鳩摩羅什,會有怎樣的風采?如能親眼見一見,我的研究又多了一份意義。再說答應過弗沙提婆一定會回去的,不能食言,是不?
我們趕緊取了水趕路,怕那夥盜賊又返回來。那幾個倒在地上的,最多睡24個小時,醒來後不知道會不會想要報復。所以,大家在擔驚受怕下多趕了幾里路。我趁機把穿越表上的北京時間向後撥了兩個小時,調成新疆時間。
在滿天星斗下我們到達了宿營點,是個面積很小的土城,已經沒有人住了。根據波斯人的發音,可以音譯為“塔汗其”。這個土城看上去有點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