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踱著方步,神sè悠遠,接著說道:“十六歲的時候,有人與我說過,只有用鐵拳、用鋼刀才能佔得便宜,討來公理!而弱小卑微者,唯有屈服,別無他法。我不信!下山踏上江湖之後,我便一次次去向強者討要公道,卻換來了一次次的生死劫難!究其緣由……”話語一頓,眼光從遠處飄了過來,他又道:“只因我人微言輕,只因我的拳頭不夠硬……”
走至禁制的邊緣,林一身形站定,繼續說道:“這麼個淺顯的道理,從下山的那一刻我便知曉了,直至今rì才真正的了悟。而兩百多年一晃而過,我還是我,只是不再卑躬屈膝,不再忍氣吞聲,這又能如何……”
遠處,花塵子神sè一動。或許別人未有所留意,她卻是暗暗驚訝不已。從那小子的話中不難猜測,其本人最多不過兩三百歲的年紀,卻已修至元嬰的後期……?
林一的眼光落在了古作的身上,對方神sè躲閃。他微微一笑,說道:“……任我拳頭堅硬,依然擺脫不了小人的糾纏!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是非不斷!而我不願爭執,不屑擺道理,更不想被人所殺……”話語一轉,其沉聲說道:“我只有殺人……”
古作躲在那幾位真武門弟子的身後,不無用意地說道:“你……你殺得幾人?一己之力,你又豈是我九大仙門的對手……?”
便於此時,花塵子突然叫道:“黑臉老頭,休得胡言!你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為何要扯上九州仙門呢!林道友乃我至交好友,天道門絕不會趁此發難……”她越眾而出,神sè自得,又轉向不遠處問道:“寧遠,你可莫要為虎作倀……”
寧遠無奈搖頭,卻正sè說道:“林道友為我夏州修士,尚且庇護不及,又怎會與他為難……”
這兩家仙門皆不願與林一為敵,以其馬首是瞻的六神門、天行門與墨門三家弟子紛紛附和。而遠處的明心適時出聲問候道:“林道友,別來無恙……”
九州的修士,方才還在一同聲討著某人,轉眼間便壁壘分明。
稍感錯愕,林一衝著百安門的明心頷首致意,眼光在織孃的身上一掃而過。那女子獨自垂首,神態寧靜。寧遠面帶著笑容,神情莫測。花塵子卻是狡黠一笑,還鼻尖一蹙,好似彼此心有靈犀的模樣。
林一轉向了不遠處的古作,淡淡說道:“事已至此,你猶自不肯罷休,可謂執迷不悟。有膽一戰,不妨上前來!若是怕死,便與我遠遠滾開!”
古作神sè慍怒,恨恨瞪了一眼對方,卻不敢直言頂撞。多少回的交手,皆是己方落敗。面對這樣的一個強人,蠻力不能爭勝,只得巧取。而方才的一番算計落了空,他暗暗不忿。
林一衝著那些真武門與公良門的弟子說道:“在我未離開這片山坪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此處的禁制!”若這一百多人擁擠而來,狹窄的甬道不堪其負,勢必再起爭端。再者說了,他真的不想被人隨後步步緊逼。故而,其如此一說,並非全是恫嚇之意,卻有人不領情,怒聲叱道——
“哼!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我等為何要聽你的吩咐?”
這個叫嚷之人,便是那個不願退去的辛雀子。自始至終,林一根本未正眼瞧他,著實令其羞怒交加,便再亦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
林一皺起了眉頭,說的:“我非濫殺之人,卻容不得有人逼我!”
見機,古作便想說話,卻有一道目光冷冷瞥來。他心頭一寒,隨即往後退了一步,卻還是不為人察覺地動了動嘴巴。
辛雀子氣勢陡然一漲,不以為然地說道:“哼!真是囉嗦!逼你又怎樣?打得過我師兄弟四人再說大話……”他抬手扯出一根粗大的牙棒,就勢輕輕一揮,嗚嗚的風聲頓起,寒意逼人。
與此同時,一旁的另外三個真武門弟子,已是各自法寶在手,于禁制前擺開了陣勢。而那三家仙門尚餘下五、六十人,則是環繞在十餘丈外,皆神sè戒備。此舉不僅截斷了林一的去路,亦將其他幾家仙門擋在了場外。
古作趁機縮在人群中,不顯山不露水。
四個真武門的弟子,恰好堵在了甬道出入的地方。林一隻須往前一步,頃刻間便會陷入重圍之中。
見此情形,遠處的另外幾家仙門並未妄動。
寧遠看了一眼那結陣以待的三家修士,又看向進退兩難的林一,拈鬚忖思不語。
花塵子禁不住攥緊了小拳頭,神sè期待。那小子的為人,看似平和而隨意,實則一個桀驁不羈之輩!不過,他總是讓人意外……
許是被牽動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