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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野先生說,它對您有用。”女忍者抬起頭,狹長的雙眼瞪著我,滿臉都是戾氣。
我冷笑一聲:“替我謝謝谷野先生的好意,有用無用,不是他說了算。”谷野剛剛脫離別人的挾持,關心的事情倒是不少,竟然立刻派人跟蹤我。
女忍者已經擦乾了牌子,卻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垂手站在旁邊。多事的象僧,不早不晚也出現在竹橋盡頭。藤迦的死並沒給大家帶來震動,而是恰恰相反,幽篁水郡的禁制令解除,每個人都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來走走。
象僧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膠袋子,剛剛過了竹門就報功一樣的高舉著:“風先生,這是您需要的衣服。”
簫聲停了,琴聲也隨著風勢減弱,不再鳴響。
我向女忍者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女忍者固執地搖搖頭:“不,谷野先生說,幽篁水郡陰森古怪,或許您需要我的保護。”如此熱情動聽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冷澀如冰。
我再次重複:“你可以走了,回覆谷野先生,藤迦小姐死了,我這邊沒有他感興趣的任何題材,死心好了。”
以谷野的身法,向我屈尊就教,並且把他探測穹窿的結果毫不保留地說出來——如果不是有求於我,他根本就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女忍者轉身向外走,她沒有谷野那樣的謙忍胸懷,當然不會把我放在眼裡。與迎面趕過來的象僧擦肩而過時,她斜著身子向外讓了讓,隨後緩緩地走過竹橋。長刀斜插在她背後,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的神情看起來非常古怪,情緒極其低落,絲毫沒有前幾次見面時的囂張。
象僧跨進竹亭,迷惑地笑了笑:“風先生,您在看什麼?”
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沉思著開啟塑膠袋,那是一套嶄新的灰色西裝,還有襪子和皮鞋。
“風先生,昨晚寺裡發生的事實在是太讓人驚駭了,不過幸好谷野先生破關出來,以他的面子,只要他說一句話,任何事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嗯,他已經通知了東京方面,皇室很快便有人過來,畢竟藤迦公主的死,會引起不小的震動……”
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讓我心裡起了短暫的厭倦。
我起身走出竹亭,踏在一塊突出水面的石頭上,彎下腰,先洗去了雙手上的血跡,然後捧水洗臉。之所以沒急於回小院去,就是怕關寶鈴看見我身上的血會擔心害怕。腳下的水,瞬間染紅,再緩緩地盪漾開去,並且顏色逐漸加深。
“大人物肯定還會過來,谷野神芝死前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他曾說藤迦是大人物與天象十兵衛的後代,但目前看不出來大人物與藤迦之間有什麼異常親密的關係——”
象僧無聊地撥動了琴絃,發出“叮咚”一聲。
我剛想回頭斥責他,眼前一花,紅彤彤的水面竟然出現了十幾行清晰的漢隸大字:“自‘通靈之井’潛入,遊三十五日,穿過犬嘴豁口,轉折向上,進入另外的空間。‘海底神墓’入口就在空間的正東石壁上,高几百丈,無法攀緣,只能等待水面上升的時候。水面起伏與海潮漲落無關?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為何獨獨此處不同?”
字,浮在水面上,極具立體感,清晰無比。
我長吸了一口氣,把每個字、每一比劃都記在腦子裡,下面還有幾行:“六臂天神與‘日神之怒’不屬於這個世界,然則,《碧落黃泉經》上因何能夠記錄它們的存在?並且知道,‘日神之怒’終有一天會爆發,烤乾大海。羿射九日、夸父追日、精衛填海,難道以上三個傳說,皆與‘日神之怒’有關?萬全之策,唯有破壞它,以水克之。”
字跡停留了五分鐘之久,隨著血水的逐漸減淡,所有的字也緩緩消失了。
我脫下被血浸透的上衣沒進水裡,雖然水面又一次被染紅,卻沒有再次出現字元。我聽到向西的水面上,遠遠傳來低沉的嘆息聲,似乎就是藤迦的聲音,嫋嫋不絕如風裡的琴聲。等我站起身向西面搜尋時,除了水波、枯竹、怪石,什麼都看不見。
“是藤迦留下的密語嗎?”我閉目沉思了幾秒鐘,驀的感到身後的象僧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我,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如芒在背,殊為難受。
“風先生,您在看什麼?”他又一次笑嘻嘻地撥動琴絃。
我甩幹了兩手的水珠,跳回竹橋上。
“這架古琴,是皇室的寶貝,據說值不少錢呢!”象僧眨眨眼睛,口氣怪怪的。
我開始換衣服,並且計劃著要小來探探象僧的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