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譁”的一聲被扯碎了,有個人帶著滿眼明晃晃的刀光射進來,繞著小關的身體旋轉了一圈,倏地後撤,退到帳篷的西南角。
“衛叔——”顧傾城喜出望外地叫起來。
殺進來的人的確是衛叔,他的左肘後面貼著一柄雪亮的尖刀,孤傲地屹立著,滿眼不屑地看著小關。
小關呆立著,顧傾城又一次低叫:“聲波又開始變化了——”
電腦螢幕上,那些極高振幅的聲波再次出現,但只持續了十幾秒鐘便驟然消失了。
撕去門簾之後,寒氣長驅直入,帳篷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又一陣風吹過,小關的身體晃了晃,突然散作一團。我不想面對這種令人作嘔的場面,反手拖著顧傾城的手腕,側著身子走出帳外。她是那麼高貴典雅的女孩子,想必更討厭這種血腥暴力的場面。
外面更冷,天地一片昏暗,滿眼只有起伏不定的枯草。
“真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幕像是魔幻電影裡的情節——”顧傾城驚魂稍定地長嘆。
“記得哲人說過,生活遠比電影更精彩,不是嗎?”我遙望隧道入口的燈光,越是面臨兇險困境,越能激起我的鬥志。
顧傾城用力展開雙臂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仰著頭,任長髮嫵媚地向後披散著,像是夜色裡的美麗精靈。
“風,我們現在算不算一起出生入死過了?”她的情緒逐漸放鬆下來。
我微笑著凝視她的側影:“當然。其實我一直很感謝你,只有在困境裡磨礪過的友情,才是最值得相信的。朋友有通財之誼,這次無論發現什麼奇珍異寶,都完全屬於你,可以嗎?”
她翹起嘴角笑著:“小人可動之以利,君子應曉之以義。這兩點,你都對我用過了,看來無論我是小人還是君子,都應該坦誠幫你,否則於利於義,我都會虧欠你,畢生不能安心了。”
飛鷹這隊人馬損失殆盡,梁威可以算是我的好朋友,但他的思考能力太過平庸,只能像小來一樣,作為衝鋒陷陣的先遣軍。只有顧傾城,才是能跟我一起切磋探討的最佳人選,不知不覺之中,她在我心裡的位置,已經上升到與蘇倫相等的地步。
面對猙獰的小關時,我用自己的身體全力保護她,已經說明了這一點。相信再向前去,任何困境裡,我都不會丟下她獨自逃命。
“那些聲波,應該就是龍格女巫用來控制小關的工具,那麼她會藏在哪裡呢?所謂‘睡覺的大神’又是什麼?龍格女巫阻止一切人進山,難道竟是出於保護地球的好心?”
想起在那間古怪的石屋裡見過的老女人,我更加疑慮重重。她知道蘇倫去了哪裡?如果她真的是龍格女巫,會不會向蘇倫下毒手?
“人類對於超聲波與次聲波的瞭解真的是太少了——”我黯然長嘆,近代應用物理學的系統理論發展了近三百年,僅佔博大廣闊的地球事物的九牛一毛,只能解釋粗淺的表面現象,一旦深究,馬上就會發現這些理論實在太貧瘠了,越探究越令人迷惑。
“超聲波……超聲波……”顧傾城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皺著眉仰面向天。
我立刻閉嘴,免得擾亂了她的思路。
她有一張中國古典美女的標準型鵝蛋臉,五官佈局勻稱,雖沒有關寶鈴那樣彎曲上翹的長睫毛,但眼睛裡充滿了睿智倨傲的靈光,每一次閃動,都讓人感覺到她的蘭質蕙心。
“什麼能發出超聲波……”她仍然在自言自語。
“琴絃的和諧震盪,除了產生悠揚悅耳的音樂,更能在人耳接收範圍之外,形成無法細分的各種聲線。琴絃的根數越多,雜波的層次就越多,那麼,它們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嗎?穿雲裂帛、響遏行雲,古人留下的這些記載是泛指還是特指呢……”
衛叔走出了帳篷,刀已經不見了,剛才的渾身傲氣也漸漸消散。不過,從他一刀出手便削斷了小關全身關節筋絡的那一招,我聯想起了一個名滿英格蘭的華人高手。
他正走向飛鷹的帳篷,小關是飛鷹的手下,出了任何事,都得第一個通知飛鷹才對。
“我似乎明白了……”顧傾城取出手機,看也不看,飛快地撥了一個號碼。
“哥,世間古琴絃數最多的是不是不超過三十三根?”
原來她撥的是顧知今的號碼,這個時間,應該是某些人結束了五光十色的夜生活之後,剛剛入眠。
顧知今不滿但不敢發作的聲音傳過來:“是,這麼晚打電話進來,我還以為是天崩地裂、火山爆發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