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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生,我們是怎樣掙五十美分一天的,你看到了吧,先生?”

雅克快步走到燈旁檢查。藍色的弧火慢慢地暗淡下去。

“他不應該到這兒來呀!”德克拉克湊著文森特的耳朵說,眼睛裡的眼白閃著微光,“在那條坑道里,他會大發脾氣的,然後我們只能用木板和滑車把他拖出去。”

“德克拉克,”雅克喊道,“這些燈就這樣點了一個上午嗎?”

“是呀,”德克拉克漫不經心地答道,“瓦斯一天天濃起來。一旦發生爆炸,那末我們的苦難也就結束了。”

“這些洞裡的瓦斯。上星期日剛抽過,”雅克說。

“但是瓦斯又回來了,又回來啦,”德克拉克說,開心地搔搔光疤上的黑痕。

“那末,這星期中你們得停工一天,讓我們再把瓦斯抽掉。”

礦工中掀起一片抗議的浪潮。“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麵包給孩子們吃卿靠工薪都糊不上口,還說得上停一天工!我們不在這兒的時候,讓他們抽吧;我們和別人一樣要吃飯!”

“那沒什麼,”德克拉克笑著說,“他們弄不死我。早就試過To我一定老死在我的床上。

說到吃的,現在幾點了,弗內?“

雅克把表湊近藍色的火苗。“九點鐘。”

“好I我們能吃午飯了。”

鑲著白眼球的墨黑、汗流浹背的身體停下活兒,靠牆蹲坐下來,開啟小籃。他們甚至不能爬到外面稍為涼爽的洞裡去吃飯,因為只能歇十五分鐘。爬出爬進,十五分鐘就完了。所以他們就坐在悶熱之中,拿出兩片夾著酸乳酪的厚厚的粗麵包,狼吞虎嚥地啃起來,手上的黑灰紛紛落在白色的麵包上。人人都帶著一啤酒瓶的溫熱咖啡,把麵包衝下喉嚨。這種咖啡、麵包和酸乳酪,就是他們每天干十三個小時活兒的報酬。

文森特已經下來了六個小時。由於空氣稀少,再加上熱和灰的窒息,文森特感到昏昏然。他簡直無法再多忍受幾分鐘這樣的折磨。當雅克說他們該走了的時候,他真是感恩不盡。

“注意瓦斯,德克拉克,”雅克鑽進洞口前說。“如果情況惡化,你最好把你的人帶出去。”

德克拉克刺耳地笑了起來:“要是我們沒有把煤送出去,他們也給五十美分一天嗎?”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德克拉克和雅克心裡都明白。後者聳聳肩,肚皮貼地爬過坑道而去。文森特尾隨著,眼睛裡的刺入的黑汗使他什麼也看不見。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出口處,升降機從這兒把煤和人送到地面上。雅克走進堆石的巖洞,咳吐黑痰。

在猶如井中吊桶的升降機裡,文森特轉過臉對他的朋友說:“先生,告訴我。你們礦工為什麼繼續下礦呢?為什麼不到別的地方去找找活兒子呢?”

“啊,我親愛的文森特先生,沒有別的活兒可幹。再說,我們什麼地方也無法去呀,因為沒有錢。整個博里納日中,沒有一個礦工家會有十個法郎的積餘。然而,即使我們能走,先生,我們也不願去呀。水手們清楚船上有著各式各樣的危險在等著他,可是,在岸上的時候,他就老想著海洋。我們也是那樣,先生,我們熱愛我們的礦山,我們寧願在地下,而不想在地上。我們所要求的不過是能養家活口的工錢、公平的工作時間和防止危險的安全措施而已。”

升降機到頂了。文森特走過積雪的院子,微弱的陽光使他眼睛發花。盥洗室裡的鏡子照著他烏黑的股。他沒有停下來洗一洗,就昏頭昏腦地衝過田野,吸著新鮮空氣,一邊胡思亂想是不是突然得了可惡的熱病,是不是在做著惡夢。上帝一定不肯讓他的孩子這般做牛馬的?主應該想象得到他所看到的這一切情形?

他走過好運氣的、相對地小康的德尼家,不假思索地跌跌沖沖走下峽谷裡的骯髒小徑的迷宮,往德克拉克家走去。起初無人應問。過了片刻,六歲的男孩來開門。他的臉色蒼白,貧血,發育不全,但具有德克拉克的鬥爭勇氣。再過二年,他就要每天半夜三點鐘下馬卡斯,把煤鏟進小車。

“媽媽到垃圾山去了,”孩子尖聲說。“你得等一會兒,文森特先生;我要照管妹妹。”

德克拉克的兩個嬰孩,只穿著小內衣,在地上玩兒報律和一段繩。她們凍得發紫。最大的男孩,往爐子里加垃圾,但爐子一點不熱。文森特里著她們,一陣寒顫。他把嬰孩抱上床,把被蓋沒她們的脖子。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跑到這個不幸的草棚中來了。他覺得應該對德克拉克家做點什麼,說點什麼,幫他們一點忙。他應該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