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或許就不會有乾闥婆,或許孟未央也是一位可敬的前輩,或許世間就有地藏王和孟未央神仙眷侶般的傳說。
生在這個時代,無論修為多高,其實都是身不由己,充滿悲情和無奈。
“乾闥婆是否一直在聽著呢?她是否能夠諒解地藏王?”凡塵幽幽說出一句。
張若塵笑著搖頭。
一百多萬年的枯守,熬盡青春和美貌,不肯渡灰海去天家,卻等不到自己所愛之人。
就憑地藏王一個弟子的這番話,便想獲得乾闥婆的諒解?
那麼她這一百多萬年的失望與所守的恨意,未免太廉價。
愛可以至死不渝,恨亦是刻骨銘心。
張若塵為地藏王和孟未央感到惋惜,但,並不會因此就忘了自己的處境,忘了敵人的可怕。
因為,乾達婆不是孟未央,是一個被恨意、偏執、憤怒改造和扭曲了的女人,是要他命的人。
與此同時,張若塵發現了另一個問題,寶珠地藏的行為和話語至少有兩處漏洞。
為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能夠感受到,寶珠地藏講的都是事實。
……
乾闥婆自然一直聽著,她的分身佇立在情山客棧二樓鬼一居的外面,臉上看不出波動,但心中所想,又有誰能知?
山下,一道沉厚的聲音響起:“情山枯守百萬載,至今不肯渡灰海。好重的怨氣!”
另一個聲音響起:“世人只看到了其中的怨恨,卻沒有看到其中的深情。若非情至深,何以枯守此地百萬載?若非情至真,何以不肯渡灰海?那是心中尚有期待!過了灰海,便是嫁入了天家。不過,就不算。”
那沉厚的聲音贊同了這個觀點,道:“你是對的!若非情至深,何以凝聚出如此一座宏偉的情山?此情,便是冥祖的灰霧,都不可侵犯。”
兩道聲音一邊交流,一邊沿石階,登山而上。
到達客棧外的時候,卻不是兩個人。
是三個人。
第三人“三映天”,只是不能開口,被禁錮。
剛才那沉厚的聲音,自然是屬於商天。
走在商天和三映天前方的,乃是一箇中年儒士,兩鬢齊胸,儒雅中帶有一股震懾人心的英氣,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有著洞悉宇宙一切奧秘的精神力量。
中年儒士瞥了一眼尚血跡斑斑的石磨,上前敲門。
不多時,客棧大門,自動開啟。
“進來吧!”
裡面,響起乾闥婆淡淡的聲音。
中年儒士率先步入進去,與張若塵當初進情山客棧一般,仔細觀察裡面的佈局,看向站在二樓的乾闥婆,問道:“還有客房嗎?住店!”
乾達婆冷哼一聲:“軒轅太昊少來這套,你本事不小,居然能來到這裡。二君天、九首犬他們幾個呢?全都敗了?”
……
鬼一居中的張若塵等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但,六慾神爐中的情湯,卻是已經熬好,散發出奇異的芳香,就算在場幾人個個修為強大,都被勾起食慾,很想品嚐一二。
“譁!”
孟凰娥從梵火中飛出,笑道:“湯已好,寶印地藏,你去盛兩碗來。我現在是相當好奇,這六慾神爐熬製出來的情湯,是否真能影響二位的情感和意志?”
張若塵並不放在心上,眼睛餘光看見,凡塵向他輕輕點頭,心中頓時瞭然,笑道:“貧道本來是抗拒的,但若七姑娘可以親自餵我,我一定心甘情願喝下。”
“道長心態果然很好,我又怎能不成全你?”
孟凰娥接過寶印地藏遞過來的碗,走到張若塵面前,道:“有那麼一瞬間,我在想,若給你喝下的情湯,是用我的血液熬製,該是多麼奇妙。”
“不衝突!如此濃香的湯,貧道不介意再飲一碗。曾有一位前輩說過,愛上一人是愛,愛上兩人也是愛。”
張若塵見凡塵和寶印地藏遲遲沒有出手,看著遞到嘴邊的碗,恐孟凰娥察覺到異樣,只得張口喝下。
孟凰娥一直盯著碗中的湯,要確定張若塵真的已經飲下,而這個時候她的專注,恰恰是凡塵和寶印地藏出手的最佳時機。
他們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凡塵是相信區區一碗湯,影響不到張若塵。
控制寶印地藏的荒天,是根本不在乎聖思道士會不會被情湯影響。他在乎的是,他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