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她絮絮叨叨一下下地喊著老太婆說著小孫兒。
難言的痛楚,波濤般洶湧地拍打著心臟。
吳菱突然很恨這個世界,為什麼要衍生出這麼多悲劇,如果老太太和小孫子沒有死,老頭子絕對不會變成這樣。逼瘋了,逼瘋了,他拒絕相信親人的死,是活著的唯一動力,沒有誰天生就是殺人狂魔的。
鄭重地整理好老頭的遺容,朱悅和吳菱抬起老頭的屍體,這個差點殺死他們的兇手也不比腐朽的枯枝重多少。將他的屍體放在他孫兒的旁邊,吳菱突然發現這個小尺寸的棺木恰恰能裝下這個老頭子的遺體。
吳菱不知道要怎麼處理老太太,她根本沒有辦法多看她一眼,怕眼淚就要下來。但凡老太太還有一絲意識吳菱就恨不得一起死在這裡。
默默地站了很久,她拿出了喪屍的手指。
“小菱……”
吳菱苦笑一下,“楊大叔,你就由著我吧,不這樣的會我難受死的。”
楊斌嘆息一聲,算是默許。
輕輕地將手指放在棺木之前,默默地道一聲對不起,棺蓋覆上,阻隔了老太的視線。相信,老頭也一定不想棺材裡蒙上灰塵。
如果要活下去,就該心硬如鐵,如果心硬如鐵,何必再活下去。
這是吳菱第一次有意識地殺人。之前死於她手中的喪屍再多,也比不過這讓她心生愧疚的一個,她沒有把自己當成替天行道的救世主,只是為了生存不得已而為之,如果有選擇的話,她不會選擇殺掉老頭。
她就好像陷入了沙地,每一步都異常吃力,又像是行走了三天三夜,腳下麻木。她眼神中空空蕩蕩沒有神采,但是依然在朝著一個方向行走。
尚未走出遺址公園,已經三次毫無察覺地停在了原地出神。
楊斌再也看不下去了,止住吳菱的步伐,“我們在這兒歇一歇吧。”
吳菱恍惚地看著他,“我沒事……”
“什麼沒事,你現在遇到喪屍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朱悅揉揉依然發紅的眼睛,“就在這兒歇一歇吧,就算你不歇,我和楊斌還是要休息一下的。”
吳菱默默地點點頭,跟著他們從墓區參觀的正門進入了底下墓穴,周圍的喪屍顯然都被老頭清理掉了,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在進入之前吳菱安靜地回過了頭,呆滯地看著天空,無意識地抬起手,“起……起霧了……”
三人並肩站在一起,訝然地看著霧氣一點一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厚重,到最後遮蔽整個世界。
“不知道這場霧霾是不是也像第一場霧霾一樣有神奇的作用……”楊斌喃喃著,均勻地呼吸漸漸濃郁的霧氣,一些阻塞感在身體裡堆積起來,就好像體內是一條翻修中的馬路,設了一大堆路障。但漸漸地身體通暢起來,就好像007路過這條翻修馬路,走得很瀟灑,因為人家是開飛機的。
“嗒。嗒。嗒。”感覺到臉上的涼意,朱悅抬起頭來,“下雨了?這都快兩個月沒下了。”
一點一滴的雨水自天空直直墜下,沾溼了灰色的大地,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雨的氣息,雨勢漸漸變大,稀稀落落變得如玉柱落地,漸漸匯成一片片水窪,而霧氣非但沒有因為雨水的沖刷有所消散,反而越來越濃,遠處的樓,近處的樹,都在這霧色中似幻非幻。
“啪嗒,啪嗒……”,腳步聲一聲聲傳來,三人緊張起來,握緊手中的武器,影影綽綽中霧色裡顯露出人的輪廓,一個身著白襯衣外套青色坎肩的少年自霧水中走出,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雨中,拖沓起一圈圈漣漪,微微低頭,神色疲憊,卻美麗得像是畫裡的人物。而在他身後,是一隻步伐蹣跚形容枯槁的喪屍,形容枯槁的喪屍有許多,但怪就怪在這隻喪屍穿著還算整齊的衣服,異常溫馴地跟著他的步伐異動,竟然全無傷害他之意。
等走近些,才看清他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頭捲髮凌亂地隨著雨水貼合在臉上,眼睛極大,又是高額深目,不像是漢族人,他看了一眼吳菱三人,停住腳步,目光中滿是敵意。
管不了尚未分清是敵是友,朱悅已經兩眼放光地感嘆了起來,“哇——好俊的小正太!”
沒有人理她,雙方僵持片刻,小正太板著臉看看朱悅,略略偏轉方向,依舊深一腳淺一腳地邁步。
“等一下,你一個人不會太危險嗎?”朱悅叫住他。
小正太啪嗒啪嗒的腳步絲毫沒有停留,“哎哎哎,不要走啊!”
朱悅已經追了上去,楊斌緊跟在她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