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那時念亭已被風吹得醒了酒,他問宸飛,“要不要進去坐坐?”
宸飛搖搖頭,含笑婉拒,“不必了,恐怕整個容家沒有誰會歡迎我吧?”說著,他已開了車門下了車。
念亭坐到駕駛座上,將頭探出窗外又對宸飛說:“今天我說的話,你都忘了吧!”
宸飛微微頷首,之後轉身而去,沒有道別,有的只是一張單薄的背影。
念亭看著宸飛漸行漸遠,繼而走到路旁,伸手攔下一輛出租坐了上去,轉眼那輛計程車也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
而那夜,念亭失眠了,於是他索性起床,盤膝坐在落地窗前想著心事,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模樣,這就像是一面鏡子,只差能照出他的心理。
念亭伸手去觸碰窗上的那張臉,抬手之間,指尖觸及一片冰涼。而下一刻,他無意中發現在他身後不遠處,房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開啟了,而門前正站著一個人。
念亭回過頭,對上那人的眼,他想他真是想心事想得出了神,竟然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了屋。
莞爾一笑,他沒有站起來,依舊坐在地上衝對方招了招手,輕柔地喚了一聲,“小由。”
……
寧由一身居家服,看上去還有些憔悴,見念亭招呼他,便走了過去,“對不起,我看門沒合上,就擅自進來了。”他本是個很細心的人,以前跟著念亭時就知這位少爺有睡覺必鎖門的習慣,剛才他路過門外時發現房門只是虛掩著,所以才自說自話地進來看看。
念亭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就責怪他,只是笑了笑,讓他到自己身旁來坐。待寧由坐下了,他才又關懷地問了句,“身體好些了沒?”
“嗯,已經沒事了,多謝少爺搭救。”寧由微微垂下眼簾,語氣中盡是恭敬謙卑。
念亭輕輕地點了下頭,“沒事就好。”言下他又看向面前的落地窗,這會兒外頭的天色已經很暗了,玻璃越發將他與寧由的臉映得無比清晰。
寧由守在唸亭邊上,見他忽然又不吭聲了,目光還帶了點出神般的迷離,於是歪著腦袋問道:“少爺在想什麼?”
念亭猛然回過神來,對上了寧由的雙眼,“哦,我在想尹宸飛。”他倒也坦白,或許是覺得對方是寧由,他根本沒什麼可隱瞞的,“小由,你跟了宸飛有兩年了,在你看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寧由沒想到念亭會突然這麼問他,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說實話,而念亭卻好似猜到了他的那些個小心思般,淡淡一笑又接著啟口,“沒關係,你儘管說,我只是想要聽聽你對他的看法。”
“是。”寧由在腦中過了遍這兩年來所經歷過的一切,最終卻是這樣開口,“尹二少手段雖然厲害,但是為人不壞。”
“哦?”念亭挑了挑眉,好奇心被吊了起來,“說說看,為什麼覺得他人不壞?”
“他對自己人很好,我記得有一次有批貨在碼頭交易,他帶著幾個人一塊兒過去,卻發現那裡早被警察盯上了,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撤退,那些個條子就一個個衝了上來,交手中他為了保護兄弟受了傷,事後那個被他救了的小弟到尹家來探望,問到為什麼要為他冒險,當時尹宸飛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救你便是我的義務。’那個兄弟走後,我也曾問過他,我說:‘就算死了也心甘情願嗎?’他笑著對我點點頭。”寧由一直對這件事印象深刻,直到今天他仍然記得那天宸飛的表情,很灑脫,似乎對死亡毫不懼怕。
那個午後寧由在給宸飛削蘋果,然後宸飛突然說:“要是當時有危險的那個人是你,我也會用自己的身體給你擋子彈。”
寧由笑說:“那是因為你穿了防彈衣。”而宸飛卻像個孩子般辯駁,“就算沒穿防彈衣,我也會那麼做,這是一種近乎條件反射的意識,那樣緊要關頭,根本來不及去考慮更多。”
事實證明,宸飛沒有說錯,就在半年後,他便用他的行動證明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絕無虛假。當初的那顆子彈打在離心臟很近的位置,使得宸飛足足昏迷了半個月之久,那段日子寧由始終陪在他身邊,卻終究不敢告訴他,其實條子之所以會提前得到訊息,是因為他在通風報信。
那件事過去了也有近一年的時間了,宸飛胸口的傷疤做了好幾個美容療程,到現在卻還是能看出痕跡,只是比起最初時要淡了許多。
正想著心事,耳邊忽然又傳來唸亭的聲音,“他對自己人很好,所以也對你很好?”
“呃?”寧由怔了怔,老實地回答:“是,如果沒有背叛,他對我確實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