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過身,身體前傾湊了過去,就看到閻雲承拿起放在矮几上的面具,就替他動作輕柔地戴上了。
那面具是覆蓋一整張臉的,連嘴.巴也覆蓋住了,只露出一雙眼,甚至即使是眼睛的位置也只有很小的縫隙,他戴上之後,雖然不影響視覺,可能看到的地方明顯縮小了一圈,只有前方,是以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面前專心為他戴著面具的男子身上。
男子臉上戴著的則是半面,主要只是為了遮擋那如今不存在的疤痕,二皇子當初夥同前身毀了他的雙.腿以及臉,如今疤痕雖然不存在了,為了不讓二皇子懷疑,他才戴了面具。
大概是巫舟的視線太過專注,閻雲承瞧著面具下露出的那黑漆漆的豆丁眼,只能瞧見黑漆漆的眼珠,甚至連眼型的形狀都看不出,完美遮擋住了他臉上的毛。這麼一遮擋,少年長身而立,露在外的肌膚瑩白如玉,倒是像極了哪家的貴公子。
在閻雲承的心裡,少年如今依然是那個救了他的狗子,像往常那樣摸了摸他的頭,帶著一臉懵的巫舟到了銅鏡前,“看好了,我教你如何束髮,別出錯了。”
說罷,等巫舟看過來,修長的手指已經動作,將少年一頭墨髮攏了起來,留下一半披散在身後,另一半則是用玉冠束縛,等一切搞定,少年坐在那裡,背脊停止,懷裡抱著一隻安靜如雞的狗崽子,竟是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閻雲承有片刻的出神,等回過神,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看清楚了?”
“啊?”巫舟剛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閻雲承先前銅鏡裡倒映出的模樣給看怔了,對方先前那模樣太過溫柔專注,卻讓巫舟愈發不安。
他一方面希望男主對他越來越重視才好,如此,他在對方心目中的位置越重,一旦以後身份暴露了,他能活下來的機會也越高;可另一方面,他卻又是愧疚的、不安的,男主如今傾注的感情越多,等一旦發現真相,對他來言,會不會又是一場……欺騙?
巫舟先前並未考慮過這個,可男主對他越是好一分,他越是內疚一分,只能暗暗發誓,他也要更加對男主好才行。
“怎麼了?”閻雲承替巫舟戴上玉冠之後,發現少年在發呆,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少年瞧著是瘦,這肩膀上倒是還有幾兩肉,看來這些時日沒有白喂。
巫舟回過神,抱著狗子站起身:“就、就是覺得殿下對我真好……”
閻雲承聞言忍不住眼底暖意更盛,原本想像往日那般揉揉腦袋,想到對方如今已經不是狗子了,換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救過我,光是這份忠誠,也足以讓我將你當成親人。你這些時日也瞧見了,我那二皇弟甚至那些皇弟們,一個個都想看我的笑話,那老二更是想取而代之。你若是願意,私下裡可以喚我一聲兄長。”
巫舟哪裡敢,搖頭:“不、不用了……”
閻雲承倒是也沒強求:“說起來,先前因為你是狗身,給你起了狗狗的名字,如今給了這小東西,你怕是不能叫了,那賣身契上還未填寫名字,你原先叫什麼,我幫你填上。”
閻雲承轉過身往回走,走到桌前,拿起筆沾了墨汁回頭看猶自愣神的少年:“嗯?不記得了?”
“記得……叫,巫……”肯定是不能說前身的名字,可他的名字裡與前身有個相同的,自然是不能說出來。
否則,萬一讓男主再想起來前身,這不是添亂麼,於是,巫舟思前想後,最後垂下眼,“不記得了……我就記得,我姓巫,名字記不得了……”
“哪個字?烏雲的烏?”閻雲承問道。
巫舟已經走到近前,聞言,直覺搖頭:“不是,是……”他剛想說,聲音頓了頓,心想他一個當了這麼多年的狗子,怎麼會認識這麼多字,頓時搖頭:“不記得了,不過我認識那個字,但肯定不是烏雲的烏。”
閻雲承倒是沒懷疑,提筆寫下了幾個相似的,讓巫舟來認。
等最終確定了是哪個字,閻雲承詢問了巫舟,確定他的確是不記得了,沉思片許,問道:“既是如此,我幫你取一個可好?”
“嗯?”巫舟抬眼,倒是不在意,只要不是叫舟引起懷疑,隨便男主高興就是了,“那就勞煩殿下了。”
閻雲承沉默片許,突然提筆寫下了一個名字。
巫舟就一直盯著對方動筆,等看清楚那兩個字,聞言愣了下。
閻雲承寫下的兩個字,是巫閻。
本來一個名字是沒什麼,可偏偏這名字裡有閻這個字,閻是國姓,本來就應該避諱,沒想到男主竟然會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