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笑了。
“你這人,說話真是不討人喜歡。”她搖頭,又笑了,“不對,或者是,就是不想和我好好說話。”
常雲成沒有說話,似乎預設了這一點。
一陣沉默。
“不休息嗎?”二人同時開口,開口又愣了。
齊悅先笑了。
“不休息了,也睡不著一會兒還要起來。”她說道。
常雲成微微皺眉。
“不是已經順利治好了嗎?”他說道。
齊悅搖頭嘆氣,望著夜空。
“萬里長征才開始第一步啊。”她說道,“手術反而是小事,術後才是大事。
常雲成不懂這個,也沒再問。
二人再次沉默。
“那個,今天多謝你了。”齊悅搓搓手看他說道。
“謝我害死你嗎?”常雲成扯了扯嘴角說道。
齊悅哈哈笑了。
“這事以後再和你算賬,現在呢你快去休息吧,我還需要你當這個門神呢。”她伸手拍了拍常雲成的肩頭,站起來。
說是休息,這個時候定西侯府大多數的人,都處於無眠中。
蘇媽媽將謝氏,從蒲團上攙扶起來。
“淑敏歇息了?”她問道。
“是,黃夫人喝了安神湯,好說歹說才躺下,也是熬不住了。”蘇媽媽說道,扶著謝氏坐下,從一旁端來一碗湯羹。
謝氏接過慢慢的吃。
“淑敏的命也是……”她說道,最終還是嘆口氣。
蘇媽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按照通常的習慣,她應該接一句肯定能治好,知府夫人還是好命的……
但如今關鍵是,這能讓知府夫人由命不好變成命好的人,偏偏是她們恨得厭的要死的那個……
說知府夫人好命,那豈不是要說少夫人……
謝氏顯然心裡也很糾結她的手不由攥緊了湯匙。
怎麼會偏偏是那個賤婢……
這讓她在佛前禱祝都不知道該怎麼禱祝,謝氏很喜歡孩子,她嘗過失去孩子的那種滋味,對於知府夫人如今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是如果真的被那個女人治好了……
“世子一直在那女人那嗎?”謝氏問道。
“是。”蘇媽媽低聲說道。
謝氏握著湯匙的手,半日沒動。
“你去讓人告訴成哥兒,說我說的,要他去歇息。”她沉默一刻緩緩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累壞了身子,他母親在地下也不得安心。”
蘇媽媽應聲是,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屋子裡燈火搖曳,照著謝氏直直端坐的身影。
蘇媽媽親自來到這間院子時,首先被門外的護衛攔住了。
“是我。”蘇媽媽忙說道。
但那些護衛們,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
“我是來找世子爺的,夫人要我來的。”蘇媽媽只好說道,要是家裡別人的手下攔路,她自然不會這樣好脾氣,但這是世子爺的人嘛,別的人不給世子爺面子,她是萬萬不能不給的。
護衛遲疑一刻傳話進去,然後路便被讓開了,蘇媽媽便看到在那掛著大大燈籠的院子裡,一男一女並排而立,那女人還在笑,而世子爺的視線落在那女人的面上……。
聽了蘇媽媽的話,常雲成的臉色一僵,原本鬆弛的面部線條慢慢的繃起來,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神傷。
“時候不早了,你快去歇著吧,我也該進去了看看了。”齊悅笑道。
常雲成抬腳走了,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竟似乎完全忘了有她這個人。
這孩子又犯病了……
齊悅搖搖頭不以為意,也轉身走向室內。
蘇媽媽這才抬腳離開,走到門口時,看到前方大步而行的常雲成停下了腳,她的心不由猛地收起來,死死的盯著常雲成的背影。
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眨眼,常又抬腳而行,很快遠去了。
蘇媽媽吐出一口氣,但心卻忽悠悠的沉下去。
謝氏聽了蘇媽媽的話,沒有說什麼,只是擺擺手。
“時候不早了,你多少去眯一會兒吧,明日還有好些忙的。”她說道。
蘇媽媽幫她謝氏放了帳子,吹滅了外邊的燈退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帳子被掀起來,只穿著裡衣的謝氏慢慢的走到蒲團前跪了下來。
“善惡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