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好久不見”門開啟的時候是一張更眼熟的笑臉。
小唯?……
十八年前,夏。
週末安靜的美術班裡,六歲的女孩正在專心“拯救”已經慘不忍睹的作品。長長地馬尾像兩隻羊角一低頭就垂到畫板上。
“同學們,今天有新同學加入哦”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唯一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洋娃娃一樣的漂亮男孩。
“你是隔壁城堡裡的漂亮哥哥嗎”唯一丟下畫筆跑去牽著男孩的手仰頭問“那你坐在我旁邊好不好?”
安逸是認識這個小姑娘的,從家裡的二樓安逸剛好可以看到每天放學回家牽著媽媽撒嬌的肖唯一。他喜歡那樣的畫面,因為那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溫暖,有媽媽抱著應該是很溫暖的吧,他想,不然她臉上怎麼總是快樂的呢。
“好啊!”安逸說。
這個是週末的少年興趣班。安逸和唯依都喜歡畫畫,所以很自然的都報了離家最近的美術班。裡面有各種年齡的孩子,那一年安逸十歲,而唯一是裡面最小的一個。
他們都住在凌海灣。凌海灣有住了很多年的老一輩,也有新婚的年輕夫婦。因為居民的祖輩大多是有些淵源的,所以這裡像個獨立的小鎮,意外的安詳。肖家卻是例外的。年輕時候的肖爸爸因為幫助瀕臨破產的朋友,高價買了他空置的房子,於是才帶著太太和小女兒搬進了那個住了十幾年的小套房。而安逸和爺爺住在街尾的別墅裡。
安逸的母親是貴族小姐,從小在國外長大。結婚後因為不習慣國內的生活就和安父一起遠居加拿大。留下兒子陪伴對自己頗不喜歡的公公。唯依記得,安爺爺是個很可愛的老人,喜歡揹著手走來走去,有時候又很嚴肅,鄰居們都很尊敬他。唯一就經常看到有開著大汽車的伯伯來看安爺爺。可是很少看他出門。
“哥哥,你沒有鉛筆嗎?”小唯一問正在發呆的安逸。
“……”
“哥哥,你的睫毛好長,我也要漂亮睫毛”……哎?這是跳躍到哪裡?安逸笑笑。
“恩,我不記得帶鉛筆”邊說邊制止正要拔他睫毛的小手。
“那我掰開給你,掰成兩半還是可以用哦”說完唯一就借用椅子的力量把兩頭都削好的鉛筆掰成了兩半。為了表示能用,她還特意把兩個鉛筆握在一起,在紙上畫了個重疊的太陽,然後遞給看著她的安逸,“你看!”
“謝謝你,小唯”。
小唯?唯一又拿回送出去的鉛筆,才發現側面用小刀細細的刻寫著的“肖唯”和後面幾乎看不出來的“一”。那時候的唯依還是叫唯一呢,只是遇到有格格的框框“一”就老是被忽略。
“我叫肖唯一”
“我叫安逸”
“……”
後來肖唯一和安逸漸漸熟了起來,每個週末都會像這樣坐在一起。可是安逸還是習慣了叫她小唯。
“小唯,我只等你三分鐘,遲到了後果自負。”“唯一!”
“小唯,你的頭髮能不能不要打到我的臉了。” “是唯一!”
“小唯,你的畫好難看!”“是唯一——那你畫的什麼?”“不給看。”
唯一無奈了,撒嬌威脅加耍賴的纏著視女若寶的肖爸爸,最後把名字改成肖唯依。
“我改名了哦,唯還是那個唯,依是……依依不捨的依”唯依念著總算想起來的成語離老遠就喊住剛剛被助理接回家從汽車裡下來的安逸。
“恩……唯依不是還有唯嗎,那就還是小唯。你是要跟我討論因果關係嗎”安逸走進她,漂亮的嘴巴一張一合。
“少爺,司令已經在等著了”助理阿姨拉著安逸走進別墅。
唯依是不敢靠近這個不說話的阿姨的。八歲的唯依哪裡知道什麼是“因果關係”。小唯就小唯吧。
唯依十六歲的時候安逸就走了。
“小唯,我以後不能再陪你畫畫了,媽媽說我要去加拿大學管理專業。”
“媽媽是恐怖阿姨嗎?”
“不是,她是林姨”什麼恐怖阿姨,小唯又在亂用詞語。安逸皺眉。
“為什麼要學管理?”
“學了管理才能工作養家像爸爸對媽媽一樣給小唯幸福”安逸微笑著說,嘴角是溫柔的弧度。
“…………”十六歲的肖唯依還是一樣的遲鈍。
“記得等我回來!”安逸理了理她毛躁的已經不再紮起來的長髮。
“恩!”唯依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