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值得更好的人……”他的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我又瞎又瘸，又不會武功……”

“不！”霍妲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阻止了他自貶的言語。“子非……你是那麼的優秀……”她的聲音顫抖，看著慕子非身上的血跡，她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力……

如果，如果她現在是5級，如果，如果她是後天大圓滿！如果她已經邁入了修仙……她的防範意識就不會那麼差！又或者說，她如果警覺一點……子非就不會因為察覺到危險而替她擋劍！

這個單純的男孩子啊……這個就連稍微一句調侃就會羞得滿臉通紅的男孩子啊。這個心裡只想到她，也只記得她的男孩子啊！

這個……用生命為她擋劍的男人！

“榮弟……你知道嗎，聽到你說要和我浪跡天涯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

“可是我卻那麼困擾……我追不上你的腳步。以後，你一定要幸福啊……”

“別說了！”霍妲被淚水淹沒，她擦了擦慕子非因為說話而流出來的鮮血，他每一次開口，都會湧上一股鮮血。

“別說了……”霍妲緊緊抱住這個只有十九歲卻經歷了那麼多痛苦的少年。

“榮弟……只有你不嫌我瞎，我瘸，只有你……”

“你不瞎，你不瘸！我們的子非那麼善良，你的眼睛是明亮的，你能分辨這個世界的是非，我們的子非是不瘸的，我就是你的腳……我會揹著你去看夕陽，看星星看大海！”

“還有看雪。”慕子非笑。

“嗯！看雪！”霍妲重重點頭。

“……可是我最想看的，只有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他的手用盡最後的力量摸索到霍妲到臉上，一點點勾勒出霍妲的容顏，“榮弟……你真美。”

他的手停留在了她的臉上，片刻卻再無支撐的力量，落了下去。

“不！”霍妲一把抓住他的手，將它放在自己的臉上，“子非，子非！你不會有事的！子非！”

空曠的夜晚回想著好似孤狼的哭鳴。

霍妲抱著慕子非的身體，感覺到他體內的鮮血不再流淌，感覺到他的身體一點點的變冷……如果，如果她再強一點，如果她能再融入這個世界，而不是依賴遊戲系統，如果她真的擁有後天中階的實力！而不是遊戲系統！那麼子非也不會為了保護調息的她而死！

子非！

霍妲抱著他，淚水一點點浸溼了他的衣襟。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親人。

她一直將他當作自己的弟弟。

可是到最後，霍妲才知道，慕子非並非將自己當作了姐姐，她想起了她現在的年齡不過是十五，她也終於想起了子非是一個十九歲的男子。

他會愛。他也懂得如何去愛。

這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包容她的男子。現在就躺在她的懷裡，沒有一點的心跳。那柄長劍刺中了他的心臟。

也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的心臟，曾經熱烈的愛過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她連自己的真實性別，她的真實名字都未曾告訴他。

——我叫榮御。那時候的她這麼說道。

“那麼以後……我就叫榮御。”

她的手按在自己跳動的心臟，那裡面裝滿了愧疚。

“子非……以後我就叫榮御好不好？”她的聲音帶著鼻音，她儘量用最溫柔的語氣哄著慕子非。

“子非……馬上就是十二月，我們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子非，以後……我也會試著喜歡你，你起來好不好？”回答她的全都是沉沒。

前一刻，他們還在為逃離蘇家而”生死時速”，而下一刻，卻只剩下她一個人。

他不在意她的容貌，不在意她的性別，不在意她的身世，不在意她所有的一切！他在意的只有她這個人而已！

他對她說，以後，你一定要幸福啊。

可是……你叫背了一身情債的她如何幸福……

霍妲望向天，那裡緩緩飄起鵝毛大雪。雪花落在了她斑駁滿是血跡的臉上，她突然覺得好諷刺。

“子非……你看，下雪了。”

她突然想起了崇陽子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不禁又落下淚來。

而遠處的崇陽子看向突然落下鵝毛大雪的天空，掐指一算，不由輕嘆了一聲。

你會後悔的。

並且愧疚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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