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每逢這籬邊菊綻,湖上蟹肥季節,都遠自西域趕赴中原,以圖大嚼,記得有次在無錫黿頭渚上,面對太湖波濤,中天皓月,陶大杯曾一夜之間,盡酒百斤,啖蟹百隻!”
一夜之間,能盡酒百斤,已屬罕世奇聞,啖蟹百隻,更是從來未聽說過!林中逸對這位西域酒神的英雄豪氣,衷心欽佩,欲贊無辭!
陶大杯卻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幅上好薛濤箋,提筆濃墨寫道:“去聽姑蘇夜半鍾,醉隨漁火共朦朧中意氣凌高月,腕底丹青書晚楓,對黃菊,嘯秋風,嶗山萬妙總成空。啖盡無腸公子美,再來西域戰飛龍!”
不但字臨漢魏,古樸遒勁,寫完並信手畫了一隻巨杯,勾勒之間,盎然古趣,筆意亦復極高。
林中逸先只認為陶大杯酒量無雙,武學絕世,經過千里向行,才知他居然能詩,如今又看出這好畫佳,不由欽服已極。
陶大杯寫完以後,向林中逸微微一笑,說道:“林兄少待,我去把這張紙柬,貼在當地一處‘飛龍下院’的佛像額上,便陪你共赴中原,去踐‘萬妙山莊’之約,並大啖無腸公子的尖圓豪指,以快朵頤!”
陶大杯話完,身形微晃,人蹤便杳,約莫頓飯時光過後轉歸,便與林中逸一同折向東反。
林中逸忽似想起什麼事,向陶大杯含笑說道:“陶兄恕我冒昧,林中逸久參懷中,意欲動問!”
陶大杯縱聲笑道:“林兄,陶大杯與你一見投契,便是固你胸襟豁達,豪邁如雲。怎的忽然又這樣吞吞吐吐起來?你無論什麼話,儘管請剛陶大杯是‘酒有未曾經我口。事無不可對人言’,件件照實奉告!”
林中逸聽他這等說法,便含笑問道:“四異的品德如何?”
陶大杯看了林中逸—眼,縱聲狂笑道:“江湖中早有定評,東瀛妙道、南荒唾尼、西域酒神、北邙鬼叟四人,依序得了,淫、怪、豪、狠’四字!但東瀛妙道有‘非處女不淫,非出自願不淫,非事後接受他相當報酬不淫’之限,惡跡雖有,向算無事,因而聲名似數北邙鬼叟豐秋最劣。”
林中逸點頭笑道:“小弟所疑之點,就在此處!北邙鬼叟奉秋兇狠之名震世,則在他弄來一顆‘濁世狂生’司馬藻的人頭,壓倒其餘‘神州三異’,並替你們加上‘天外之天’、‘人上之人’、‘酒中之酒’的誓言限制,應該毫無習憚地為所欲才是,怎的這三年多來,反而聽不見北邙鬼叟肆虐江湖的兇狠惡跡?”
西域酒神陶大杯從來未想到此處,如今聽飄萍子林中逸這樣一提,也自深為詫異地“咦”了一聲,皺眉說道:“林兄這話極有道理,難道限狠兇毒無倫的北邙鬼叟豐秋,竟會悚然頓悟,歸入正途,不再在江湖為惡麼?”
兩位武林奇俠,再三忖度,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順抵中原以後,因距離萬妙山莊大會臘月十九之期,尚有月餘光陰,遂一路詩酒流連,持蟹賞菊,吃喝得好不痛快。
一日,兩人行到魯亦交界的微山湖畔,買舟煮蟹,一面相互傾杯,一面並略為討論赴約萬妙山莊之時,怎樣防範百毒孫臏軒轅楚殺人無聲無色的詭謀毒計,才較穩妥。
陶大杯持著一隻毛茸茸的蟹雄巨蟹,搖頭說道:“我陶大杯數十年來,不知鬥過多少江湖怪傑,武林高手,但象百毒孫臏軒轅楚這等不會武功,雙腿又斷,卻能使黑白兩道,無不畏如蛇蠍,不敢招惹,確是生平罕見!洞庭君山之會,他向我繞身三匝,問話三句的那手段,太已陰辣出奇。洞庭君山之會,幸虧我不該丟人現眼,福至心靈地給他來了個酒徒本色‘一杯解千愁’,否則身入黃泉,還不知道白鬼鬥關是怎樣過的,豈不逸枉到了極點?”
說到此處,剝去蟹殼,蘸了—些香醋,入口大嚼,並連盡三巨觥上佳洋河高粱,舉袖胡亂一抹嘴唇,又復揀了幾隻肥蟹腿,持在手中,微笑道:
“所以萬妙山莊之會,百毒孫臏既佔地利,又有整整一年的時間,從容安排,我們委實站在極端不利地位!更令人煩惱的是,對方不會武功,使自己一身所學,無法搶先施展,處處被動,豈不註定倒黴?看來禍福之門,但隨天定,我們無法預測這位神出鬼沒的厲害對手,有些什麼手段,只得到時各憑自己的聰明才智,相機應付罷了!”
飄萍子林中逸也自洞庭君山一會之後,便深深心情百毒孫臏軒轄楚詭妙心機,狠辣毒計的厲害,聞言眉梢略蹙,待杯就唇,默然沉思不語。
這微山湖是由山東騰縣,江蘇沛縣的諸水所匯,為圓千里,水光接天,有“昭楊”、“山陽”、“在陽”等名別稱,雖然難與“清庭”、“具區”比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