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了動嘴唇,問胖子,胖子見我醒了,便跟我大致說了經過,由於山體塌方,明珠頂的冰層倒塌了一半,露出了一個洞口,胖子便揹著我從那裡鑽了出來,接著胖子說:“看樣子,你二叔他們也應該是從那裡逃出去了,不過他們有裝備,腳程快,我揹著你這個病號,一直沒遇上。”
接下來,我和胖子在雪地裡悶頭趕路,希望能遇上二叔他們,畢竟我們現在裝備不足,唯一的食物,只有一包壓縮牛肉,而我們的回程,至少還有八天。
但直到第四天,我們也沒有遇到二叔的隊伍,這時,唯一的一包壓縮牛肉也告竭了。我和胖子站在雪地裡,衣衫單薄,也沒有護目鏡,刺目的白色扎進眼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犯雪盲症,而我肩膀的傷雖然沒有流血,但我的整個左肩都失去的知覺,受傷的腳腕處更是僵硬的厲害。
接下來,我和胖子又咬牙走了一天,頂著風雪前進,期望能和二叔的,這一天,我們肚子空空的,最後只能往嘴裡塞雪,冷的刺骨的雪水順著喉嚨滑進胃裡,彷彿連內臟都凍僵了。
到了當天的夜晚,我們體力到達了極限,完全無法再行動,只能在一個背風口歇息,夜晚我們輪流守夜,不敢深眠,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再也醒不過來。
我和胖子身上,全部都是紫紅色的凍傷,到最後,我渾身都沒有知覺了。下半夜輪到我守,隔半個鍾便叫他一次,到最後,我自己卻沒撐住,彷彿只一秒鐘的時間,便在冰天雪地裡睡過去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下有些顛簸,半晌我才反應過來,胖子在揹我。
此刻依舊是夜晚,黑的一點星光都看不到。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麼黑的夜,胖子是怎麼看見的?
即便是要趕路,也不該是現在。我們的手電是小花留的新手電,電光很足,胖子為什麼沒有打手電?
我瞬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下意識的去摸眼睛,這時,胖子察覺到我在動,罵了一聲:“動不動就暈,你給我爭氣點,下來,累、累死我了。”胖子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斷斷續續的,喘的厲害。
我渾身都是僵了,想說話,發出的聲音卻嘶啞的不成調子:“現在……是白天?”
“廢話,不然呢?”胖子把我放下了,坐在雪地裡喘。
我苦笑一聲,說道:“對不起,我也不想這麼沒用……不過,我好想又看不見了。”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我耳裡只有風雪的聲音,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德國人的隊伍,想起了那個被隊友拋棄,最後連屍體也被吃掉的德國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胖子抓著我的胳膊,問:“還能不能走?”
我試著動了動腳,很僵硬,但勉強能動,於是點了點頭。接著,胖子說道:“牽著衣服,走不動了我揹你。”我眼眶灼熱的厲害,一句話沒說,扯著胖子的衣服,在黑暗中頂著風雪前進。
就這樣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手中扯著的衣服突然滑了,手掌空空的。
“胖子?”
“咳咳……不小心摔了,爬、爬不起來,拉我一把。”
我摸索著去拉胖子,發現他完全沒有使力,又扯了幾把,他挺屍似的沒動靜,我一驚,趕緊道:“胖子?你掛了?”胖子半晌才回話:“你、你他孃的才掛了,我、我歇一覺,你待會兒記得叫醒我。”我心一寒,知道胖子撐不住了,趕緊去搖,邊搖邊罵:“別、別他孃的挺屍,你睡了……誰來揹我。你想死,小爺可不想死,給我起來。”我連搖帶踹好幾腳,胖子才哼了幾聲又搖搖晃晃爬起來,說:“走吧。”
這一次,我們倆誰也沒辦法依靠誰了,因為兩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們一直走,一直走,漸漸地再也感覺不到嚴寒,不僅身體凍僵了,連意識似乎都凍僵了,有時候胖子走在我前面,有時候又在後面叫我,我眼前是黑的,偶爾也能突然見光,但僅能看到光,看不到具體形態,到後來,我率先倒下了,失血過多、傷口一直沒有癒合,終於再也無法支援。
倒下的一瞬間,我的意識很清醒,猶如迴光返照一般,彷彿遊離在身體之外,看著自己那具軀殼倒在雪裡。最後,胖子還是把我背起來了,我不記的自己在說什麼,我只是覺得身體和語言都無法控制,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說話,卻又記不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胖子,你能背多久……”
“不知道。”
“背不了的時候,就把我放下,我不怪你。”
“嘿……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