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更天才休息。王覽摘下玉冠的時候,我發現,他的髮髻裡,有了一根白髮。他的頭髮墨黑,這根白髮格外刺目。
明日再給他拔去吧。我那樣想著,安靜的依偎他。隨著他的均勻鼻息,我很快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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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既見君子 '返回頂部' '插入書籤'
春風吹面薄於紗,春人裝束淡於畫。遊春人在畫中行,萬花飛於春人下。
三月的一天,我坐在尚書華鑑容府邸的八角涼亭中,觀看少年貴族們的擊鞠比賽。
華鑑容自從回到京都,就吸引了一班風流少年。他們不僅在穿著,風度上模仿華鑑容,甚至連華鑑容喜愛的運動也隨之風靡起來。擊鞠,是來自西域的運動,也風行於北朝的貴族之中。但是,在我們的國都,在以清談賦詩為樂的青年公子中間,這種騎馬擊球的遊戲確實別緻。連我也忍不住好奇之心。
綠草如茵,兩隊騎馬的青年,每人手持一根紅色的木棍,在場上馳騁穿梭。他們各自穿著紫色和腓色衣服,配上馬尾上所繫的彩結,委實鮮明。昔日文雅的世家子弟,在馬背上揮舞球杆,爭奪著硃色的木球,汗流浹背中,迸發出生命的異彩。華鑑容的博帶高冠,換成了折起的發巾。他一夾馬肚,催馬向前,身子如燕子輕巧一折,就把硃色的木球準確的打進木質的球門。這最後一擊,他所在的隊伍取得了勝利。的
大家都聲嘶力竭的喝彩,華鑑容好像對亭子這邊看了一眼,但很快掉開頭。在場上他指揮若定,真不愧是掌握軍事的兵部尚書。我也知道,人人都認為華鑑容是我的寵臣。殊不知我們兩個多年來的微妙關係。
今日重臨華園,看到他的美貌侍妾們,我倒沒有覺得刺眼。春日最宜賞美人,我叫齊潔讓那些美女站的離我近些,一邊喝茶,一邊打量。人們說:“陛下和先帝一樣,喜歡看漂亮的人。”也許沒有說錯。華鑑容果然有眼力,這些女子,春蘭秋菊,無一不好。看得我很高興,對陸凱說:“每人都賜予宮扇一把,如意一柄。”
華鑑容已經帶著一班公子們到了近前,他的臉上泛紅。我朗聲說:“這場比賽很好。華侍中提倡這種馬上的運動,一掃南人的柔弱之風。也便於朝廷選拔文武雙全的人才。今日,無論勝負,都有賞。”
華鑑容領頭謝恩,看到了我背後他的一大群妾侍,面色也坦然自若。
午後,我由齊潔陪伴在華府小憩。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有點頭暈。
“陛下,回宮嗎?下雨了。”齊潔湊過來說。
我對鏡理理雲鬢,午睡後,我的鵝蛋臉上升起紅暈,那眼黑白分明,那唇嫵媚鮮潤。我一時自羨壓倒桃花。
窗外春雨沛然,我卻感到潮熱。“讓朕走一走,就回去。”我說,要齊潔和隨從們不要跟來。因為這個院子是封閉的,不該有人打擾。
順著紫藤纏繞的迴廊走,有一個小池塘。繞過薔薇花的籬笆,曲徑通幽,是一叢翠竹。我想,王覽也會喜歡此處庭院的小巧。只是他今日又留在宮中等待哥哥王珏,不能陪伴我來華府觀戰。說也奇怪,王珏本來是來去如風的人物,最近這半年,每月中旬,卻必定來看王覽。到此時,王覽總是鼓勵我單獨出行。大約是兄弟間有些話語,即使當著作為妻子的女人,也不便於說吧。
我突然止步,竹林那邊,有個男子背對我而立,身上幾乎為雨水淋透。的
“華鑑容。”我輕呼。
他回過頭來,算是笑了笑:“我想你多半不會來,你卻真的來了。”他的大而黑的眼睛,映著雨中竹子的青翠,好像燃燒起來。
他真是瞭解我,連我突然興起的事情都可以猜到。我本來想質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個院子裡,雖然這裡是他家,但皇帝駐節之處卻是主人也不得私闖的。但看他的悽然樣子,和剛才馬上的飛揚判若兩人。我的心被碰了一下,只是用小時候的口氣說:“有話要說?”
“對。”他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說的用廣袖給我擋住雨,把我拉到竹子邊上的一個茅草頂的亭子裡。“你不知道淋雨要得風寒嗎?”他說。
我想,他自己不是淋了好久,還說我。還以為他收斂了,可是這個男人還是放肆如故。
“阿福,我想,你該對覽好一點。”他目光灼灼。
“這話從何說起?我對覽還不好?”我問。
他冷笑了,說:“作為一個皇帝,一個孩子,你對他很好。但作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