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受的傷?”
“剛剛與鬼方人纏鬥時。”
“那為什麼繃帶上的血色是暗紅的,早已凝幹?”
“……”龐澈臉色不自然。
“龐侍衛如此身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趙相如卻不依不饒,步步緊逼。
“是屬下練劍時不小心誤傷自己。”
“龐侍衛別的不說,一柄長劍使得出神入化,緣何會犯如此可笑錯誤。”
“誤傷,習武之人的總會遇到。”
“那試問一個慣用右手的人,怎麼會在使劍的同時傷到自己的右手臂?”趙相如早看出龐澈在說謊,他一向耿直,一旦說謊,各種表象與往常大異。
“……”
離歌
很多人都以為武烈太后是第一位臨朝掌權的太后,其實不然。雖然秦國的史官記載文書自有趙一朝後大量散佚,但仍可從後世的史料中窺得一二。尤其是最近在陝西發掘的戰國時期秦國貴族墓,出土了數卷竹簡,其中曾不止一次出現宣太后一詞。卷中提到她身前的言論三則,雖是聊聊叔語,卻可知當時秦國當權者是這位太后,而非她的兒子秦昭王。根據幾則故事的跨度來看,此女實際執政時間,至少在三十年以上,在她的強勢統治下,秦王嬴稷猶如傀儡,即便是她豢養男寵,兒子也不敢置喙半句。
——CCA V…10探索發現誰才是第一太后》
“龐澈,你不適合說謊。”趙相如看著他清澈的目光和寒冰似的臉龐,有些動容。她知道,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告訴我……”
龐澈看著趙相如的眼神,突然湧起一絲從未有過的心虛和煩躁,只是一言不發,垂首站立。
趙相如見龐澈不想說,只能揮退。
而此時公孫啟卻在少梁郊外,騎馬飛奔。直到人疲馬困,才下馬癱倒在草地上。炫目的陽光讓人不能直視,公孫啟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他未能護得趙相如,害她如此,還有何面目再去見她?!
翌日寅時
“少主,一切收拾穩妥,可否啟程?”龐澈輕聲問道。
趙相如不語,公孫啟從昨日就不見蹤影,雖說要放棄,雖說要割捨,可到了臨頭,自己心又不甘。她不得不承認,直到臨行,心頭最放不下的,仍是公孫啟。
人生不像電影,很多時候沒有結局,而趙相如卻偏偏想有個結局。說不清是什麼,雖然明知公孫啟在躲自己,可自己心中的執念又是什麼?胸膛裡有千言萬語欲吐露,卻找不到出口。
“少主?”龐澈催促道,天已矇矇亮,再遲走恐怕會被人發現了。
“龐澈,拿炭筆來。”既有執念,何不屆解之?畢竟相見無期,不想徒增遺憾。
趙相如以前不知在何處看過一首詩,兼於此時心情相符,寥寥數筆寫完,更覺無限繾綣。將白帕摺好放在桌上,心中最後一次描繪了公孫啟的臉龐,閉眼淚落,以袖輕遮,在小春的攙扶下踏入馬車。
車開始搖晃,似乎要把她的魂魄也搖離此處。
突然想起前世的那首歌,有人撕心裂肺的在耳邊唱:
“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感情
最後我無力的看清強悍的是命運
你還是選擇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覺醒
你說愛本就是夢境
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還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著沈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原來愛是種任性不該太多考慮
愛沒有聰不聰明只有願不願意
看不見永久聽見離歌”
夏木蔥蔥,院子裡,木門緊閉。公孫啟思考了整整一夜。昨日白天重逢趙相如的喜悅,和得知她被□後深深的愧疚與自責讓他一時間無以面對。相兒那失魂落魄的眼眸,就像一根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的無力與無能。當初自己獨自帶傷逃回少梁,被得知訊息、已經讓怒火燒得失去理智的龐澈叫出狠鬥了一番,兩人皆添得新傷在身。可是身上的痛楚哪比得了心上的?
他生來從不是逃避之人,他愛趙相如,他必須負責。
於是推開龐澈等人住的酒樓房門,一陣香風捲入蕭索的門檻,空無一人。
公孫啟有些驚慌,雖然他一向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當店夥計遞上帶字的白帕時,這種驚慌達到了頂點,他覺得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