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射箭、拔刀的就更少了。遊牧民族從小就在馬背上生存,自然玩得轉,趙國農耕係數比較高,騎上去又能拉弓又能射箭的自然很少。
趙相如在自己的時代曾經騎過馬,覺得馭馬並不困難,稍作練習也能騎馬戰鬥。但是連老將廉頗都不能解決的問題,必是有什麼難以繞開的結,也許是自己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於是趙相如並未說話,只是隨著廉頗慢慢走到點將臺前。
趙相如走近,漸漸看清了剛剛號令三軍的武將,不由眼前一亮,只見此人猿臂蜂腰,身材頎長,目光如電,五官如刀刻一般堅毅分明,曬黑的面板繃得緊緊的,發號施令時底氣十足,渾身透著自信與威嚴。
天色愈見暗沉,耳邊已是雷聲滾滾,悶熱的暑氣讓操練計程車兵汗如雨下,但偌大的校場無人說話,只有士兵陣型變幻移動時發出的聲響,蔚為壯觀。
趙相如歎為觀止,操練場上足有萬人,能如此治軍,著實令人佩服。趙相如低聲詢問廉頗,“臺上著鎧甲者何人?”
廉頗答道:“正是中軍主將,龐澈。”
“此人原是貧家子弟,不僅作戰英勇,而且足智多謀,能升為中軍主將,完全是靠實力,只是為人不苟言笑也不喜攀結權貴,有些偏執。”
趙相如聽廉頗說完,笑了笑,走上點將臺。龐澈原是背手而立,聽到聲響,回過頭來,見是廉頗與王后,只輕描淡寫的行了個軍禮,就又回身檢視臺下了。
廉頗被龐澈這一下氣得下不來臺,又知他一向如此,只好趕緊跟王后賠禮。心中一頓數落:臭小子,王后在你面前不行大禮,竟然還以背對著王后,平時在軍營就算了,如此關鍵時刻落了王后臉面,萬一回去吹枕邊風,有你受的。
當事人絲毫不覺,趙相如倒是覺得此人很有意思。中國人做事一貫愛全臉面,說話、行事總要反覆思慮,唯恐得罪一人,通常這樣的人都是老好人,卻不是能做事的人。因為一個人專注於事情,對細枝末節的事關注的自然少了,只有這樣的人,才是棟樑之才。
趙相如笑著讓廉頗不必拘禮,還對龐澈的行為讚賞有加,廉頗越發覺得王后大度,對武將也足夠禮遇,實在是眾將士的福音。
突然,遠處一道閃電劃過,一聲炸雷就在耳邊,大雨傾盆而下。
小春將傘撐起,碩大的雨點打在傘上,噼啪作響。廉頗勸王后回營帳,趙相如只是默立在臺上,看著龐澈。
龐澈並不知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他示意一旁擂鼓的軍士變幻節奏,又大聲念道:“軍者當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底下軍士齊聲道:“諾——”聲音洪亮,直衝雲霄。
雨點沖刷著在場每一名士兵的臉頰、盔甲、兵器,校場變得泥濘,卻仍然寂靜無聲。
而龐澈,此時盔甲裡外都已被水浸溼,汗水和雨水交雜在一起,沿著脖子往下流淌,此刻的他,正是不動如山。
轟隆隆——雷聲大作,雨勢越下越急,狂風突起,遠處天地一色,越發看不清楚。而龐澈卻不為所動,繼續操練。
這時傘已幾乎不起作用,趙相如下身已是溼透,面上也被濺了好些水花,狂風吹來已有些微寒,小春和廉頗勸了幾次,她仍不為所動。她就是想看看,龐澈是如何練軍的。
直到半個時辰後,雨勢漸緩,天色放亮,龐澈才結束操練,此時已近午時。
龐澈轉身,正欲回營帳換衣服,猛然看見王后和廉頗都站在身後,二人衣衫俱已溼透,尤其是王后,一根白玉簪斜插在烏髮上,螓首蛾眉,不施粉黛,杏眼明仁,顧盼生輝,被雨淋溼的衣服緊緊包裹著身軀,風一吹來,微微發抖,尤顯弱骨纖形。龐澈閃過一絲歉疚,他雖已三十歲,卻未曾婚配,碰上女人便有些不知所措,何況是國母,因而難得抱拳道:“軍事繁雜,讓王后久等了。”
趙相如自不會跟他在意這些事,只道:“將軍操練甚是用心,本宮在旁叨擾了,還望將軍不要嫌棄。”
龐澈見王后如此客氣,有些出乎意料,微微愣神。
趙相如趁機道:“剛才看了將軍操練,有些疑問,不如請廉將軍在營帳內設宴,邀請眾將,本宮也好當面請教。”
廉頗稱“諾”,便命人下去佈置。趙相如又對龐澈道:“容本宮更衣,去去就來。”
龐澈稱諾行禮,目送趙相如遠去。
當趙相如進入營帳時,諸將都已脫去甲冑,坐在兩旁。
趙相如穿著月白裙裾飄然走上主席,幽韻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