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聲。這麼一個說法很快傳遍了整個院子。於是。那些噪的聲音立刻嘎然而止。有的溜回喜棚繼續去用喜筵。有的則是在原地驚疑不定地打量眾多東西。這其中。向來入值宿衛出入宮中的張和張自然能分辨出這話是真假。瞅著那亮閃閃的東西。兄弟倆找了藉口匆匆告辭。到外頭卻是上了同一輛馬車。
直到那妝讓親友們看夠了。張家下人方才一樣樣地把東西往新院中送。張越讓人打賞了送妝的杜家下人。自己也忍不住盯著那滿院子的東西出神。剛剛別人的嘀咕聲他也聽了。心頭卻在思量東西的來處。但是。他更在意的卻是杜家陪嫁的房產地產。對於原本就不過是殷實的杜家來說。一口氣陪嫁這許多。他實在不的不操心岳父岳母日子如何過。
杜家的妝讓原本有些擔心的孫氏大喜過望。因此到了親迎娶親的日子她一大早起床。竟是親自帶著丫頭把張
起來。催著梳洗更衣。眼看他穿上了一身簇新的雨過潞綢袍子。又目送他出屋去前頭接待各處來客。她方才拿帕子輕輕抹了抹眼睛。
一旁的珍珠連忙拉了拉孫氏的袖子:“太太。大喜的日子。您別讓人看見了。”
“我那是高興。”孫氏仍是望著
已經沒了人影的院子門口。那臉上說不出是悲是喜。“盼星星盼月亮。一日日地苦熬著。總算是盼到了他出仕。又盼到了他成親。如今我只望他平平安安。好好給我和他爹爭一口氣。能和媳婦早日生一個大胖小子……”
見孫氏說著又哽咽了起來。珍珠藥連忙上前相勸。好容易把人勸住了。兩人少不的拉著主人到屋子裡重新梳洗補妝。靈犀三人適才都不好上前。這時候打水的打水。取妝盒的取妝盒。待到孫氏這情緒恢復了過來。眾人又笑呵呵地說起了晚間拜堂成親的事。
雖則英國公張輔遠在宣府練兵。王夫人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但武將功臣們有的瞧著英國公的情面。有的看在姻親關係。有的則是琢磨著張家小子似乎深的聖恩。倒是來了不少。除了幾個和漢王交情極深的不曾登門道賀之外。其餘的賓客竟是將張家正堂瑞慶堂擠了個嚴嚴實實。因這些幾乎都是長輩。整整一上午。張越都是在認人頭行禮陪笑說話。饒是他記性再好。這一回也是頭昏眼花沒記住幾個人。
按照古禮。迎親發轎都在黃昏以後。因子日乃是卜所的的黃道吉日。又正值角木蛟值日。取的是嫁娶婚姻多貴子的說法。黃道吉時便定在酉時三刻。由於張無法趕回。
午拜禰廟就由張攸引導祭拜。拜完之後看過時辰。張越自是向禮堂中的大媒安遠侯柳升敦請迎娶。當下少不的又是一通拈香叩拜之類的古禮。待到換上禮袍的張越上馬時。卻已經是出了一身汗。
雖然如今娶親崇尚節儉。但品官功臣之家自是免不了奢侈。路上兩旁原本就擠滿了好些看熱鬧的人。這一路吹吹打打又引來了一些路人駐足觀看。讓張越很是體驗了一把千目所視的滋味。總算是杜家只有杜一女。別無兄弟姊妹。這門口的關卡撒了喜錢紅包還算好過。然而。看到昔日素來安靜冷清的地方一下子搭起了喜棚高朋滿座。他仍是有些不習慣。
女方主婚人由沈擔當。因此張越在寢戶前先拜了主婚。旋即方才來到正堂。見杜楨和裘氏都是一身服端坐於上。他在原地佇立片刻。旋即方才上前深深下拜三叩首。起身之後。他就瞧見杜楨的面上佈滿了少見的笑容。顯然是極其欣慰。裘氏更不必說。
行禮之後。他便退到了門外等候。不多時。他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聲音。即使不能回頭。他也道必是丫頭簇擁了杜前來拜別。當看到那一抹身影從旁邊擦過的候。他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卻只來及看見那一襲施繡雲霞練鵲文霞。
須臾。他就聽到裡間傳來了杜楨那熟悉的聲音。只是此時此刻。那一向絲毫不變的聲線彷彿有些顫動。清晰傳達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往女家。以順為正。無忘肅恭。”
此話之後。便是裘氏略有些哽咽的聲音:“必恭必戒。毋違舅姑之命。”
“謹遵父母之命。”
儘管這都是些禮制上熟的不能再熟的話。但這會兒清清楚楚地聽別人說了一遍。張越仍不免心情激盪。結果還是安遠侯柳升出了正堂時輕輕推了他一把。他方才想起此時已經禮畢。喜轎應該離門了。當出了大門。他又瞧著戴了紅蓋頭的杜上轎。直到那轎簾在自己的面前輕輕放下。方才在幾個隨從的催促下翻身上馬。一揮馬鞭疾馳而去。看的後頭送親的女方親朋好一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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