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氏聞言方才意氣稍平,就在這時候,那門簾一動,卻是剛剛被派出去的丫頭玉瓏迴轉了來。自從玲瓏沒依著她的心思出嫁,她一氣之下索性把身邊另一個大丫頭改了名字叫玉瓏,把往日玲瓏管的那些事情交給了她,這會兒見人進來就問道:“可打聽清楚了?”
“回稟太太,聽說那邊的小定預備的是一對官窯纏枝如意瓶,老太太額外添了一對各三十二兩重的銀粉妝盒,一匣象牙梳,一對金線繡荷包。”
一聽這話,東方氏頓時沉下了臉。張超和張起下小定的時候,顧氏雖說也添了東西,但論價值卻遠不如這個豐厚,這老太太的偏心也太明顯了!
張越自然不知道居然有人這樣盯著自己的婚事進展,這年頭卻不比後世,雖說是他結婚,但自打母親回來,不論是什麼事他都完全插不上手,有事情孫氏甚至會拉上靈犀秋痕琥珀幫忙,卻把他這個兒子打得遠遠的,什麼都不讓他管。他唯一能動動嘴皮子支使的也就是新房的擺設格局,但多半時候也就是到上房被顧氏耳提面命一番,至於朝中的公事差遣連影子都沒有,竟是比婚假還像婚假。
也就是下小定這天,他方才知道,去杜家放小定的恰恰是隔壁的武安侯夫人,而將來婚禮上所謂的媒妁大賓,顧氏竟是請了安遠侯柳升。此時,眼看著那位言笑盈盈的武安侯夫人上了轎子,後頭十幾個張家下人抬著東西跟了上去,他心裡不禁有些異樣。
張起這一天正好休沐在家。也在大門口看熱鬧。見張越呆便笑嘻嘻地一巴掌拍在了他地肩膀上:“三弟。接下來就是放大定。那時候才是真正地熱鬧。我那回你正好人在山東沒瞧見。嘖嘖。三十二抬大定禮送出門就用了足足小半個時辰。那抬東西地人整整六十四人。連門口地巷子都給堵了個滿滿當當。看熱鬧地人全都圍在巷口。”
想起母親孫氏這次從南京回來就忙得團團轉。成天還打身邊人出門採辦。張越怎麼不知道這是在外頭用銀子準備大時聽張起笑呵呵地說這些。他不禁側過頭去瞪了他一眼。旋即沒好氣地說:“當初二伯母為了這三十二抬定禮也不知道準備了多久。二哥你居然就是一句真正地熱鬧就過去了。下個月二嫂就進門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成天看熱鬧!”
張起確實不曾考慮過母親當初有多辛苦。歪著頭一想倒有些訕訕地。待聽到成婚。他忍不住卻冷哼了一聲:“上回孟家兄弟還提醒過我。說是那一位性子不好。要是她進門之後安分守禮敬著
嫂也就罷了。若她擺什麼千金地架子。我可不會由著
瞅了瞅張越新做地那一身真青素紗袍子。他忍不住滿臉羨慕地說:“總而言之。我和大哥都不及三弟你地運氣好。不但能找到自己合意地心上人。而且還能名正言順娶進門來。”
張起地婚事乃是東方氏親自看下地。為地就是安遠侯柳升如今聖眷正隆。恰也是門當戶對。這年頭地婚姻大事原本就是為了繁衍後代。喜歡與否卻從來都是次要地。因此聽見張起這句話。張越不禁在心裡為對方嘆了一口氣。
兄弟倆一路並肩而行,到了二門那道垂花門時,早就等候在那裡的兩個媳婦卻一把攔住了張起,說是遵二太太吩咐,要他回去試一試新裁製的衣裳。儘管極其不情願被人當作衣架子使喚,但張起還是有氣無力地朝張越揮了揮手,無可奈何地去了。
而張越回到自家西院,才踏入上房,就看到母親孫氏正在地上來回踱著步子,口中嘮嘮叨叨地念著:“遍地金緞兩匹、妝花緞兩匹、雲羅兩匹、織金羅兩匹、青絹雲絹各兩端、潞綢兩匹、雲綢兩匹,這衣料應當差不多了……不對,還得加上抹絨和妝花絨……”
孫氏說一樣,炕上的琥珀就提筆在紙上記一樣,另一頭靈犀和秋痕正開啟了三個匣子翻檢著飾珠花,裡頭赫然流露出無限珠光寶氣。張越瞧見四人誰都沒看見自己,不禁沒好氣地咳嗽了一聲,旋即才看到她們轉頭的轉頭,抬頭的抬頭。
“這會兒你來添亂幹什麼,若是鬧得我遺漏了什麼,到時候還不是你丟臉!”孫氏嘴裡嗔著,人卻上前整理了一下兒子的衣襟,這才說道,“這大定禮若是不齊備,少不得惹人笑話,我自然得一樣樣仔仔細細看過。為了這事,你爹緊趕著調銀子調東西,但有些金銀器還得尋金銀鋪現打現制,這些天我也顧不上你。”
自家人知自家事,張越當然不會如別人那般認為三房家底薄,但也知道父親這些年積攢不易,連忙說道:說婚事不可馬虎,但咱們也沒必要和別人攀比,盡心盡力也就行了。就好比這些綢緞衣料,似乎不用預備這麼多……”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