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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頭田地固然不多,但就是大戶地主對他也只得恭敬著。之所以當這個里正,也不過是為了在人前能耍耍威風,平日打限棍追辦差事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免責,當然沒嘗過板子的滋味。

“爹,你怎麼也被拖出來了?”

“你個死小子,要不是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老爹我怎麼會在這兒陪綁!”

“你這什麼見鬼的話!死老頭子,要不是你聽了什麼縣丞主簿的話得罪了那個毛孩子知縣,我怎麼會要吃這種苦頭!”

“你……該死的臭小子,你……你氣死我了!”

這父子倆彼此對罵,四周圍的一堆百姓卻瞧著鴉雀無聲。這衙門裡頭打板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尤其是每到了一年交錢糧的時候,別說尋常百姓,就是里正也多半會由於限期未達成任務的緣故被拖下去打限棍。那些天裡頭,特製的毛竹板子半個月就得換一撥新的。然而即便如此,這胡里正卻從來都不曾因為收不齊底下的稅賦而捱過板子。

今兒個新知縣居然拿這父子開刀,而且還不是在院中行刑,而是拉到了大庭廣眾之下。這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這安丘縣要變天了?

安丘縣衙總共有二十餘名差役,這行刑的四人卻是在張越到任之前才新進衙門,一向都是被幾個老人騎在頭上,故而新知縣勾勾手指頭,四人便心甘情願地上了鉤。這回手腳麻利地將胡家父子倆趴了褲子摁在地上捆了。他們便兩人一撥地拿起了那大竹板,不懷好意地走上前去,臉上俱是流露出一種異常的興奮。

雖說老爺的吩咐是得打得他們痛,但又不能重傷或死人,可折騰這平常橫行霸道的人物。他們平生能遇著幾趟?

此時,那手腳都被牢牢捆住的胡家兒子雖驚恐萬分,但仍存著一絲僥倖,此時便高聲嚷嚷道:“你要是敢打我,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哎喲媽呀,痛死我了!”

圍觀地百姓們看到那大竹板貨真價實落了下來。頓時一片轟動。雖說張越格外吩咐過,但那四個差役記得最牢的還是需得打痛了,自然是拿出了看家本領。旁觀者但只見胡家兒子雪白的大光腚上每一板下去都是一道青紫的痕跡。每一板下去就手腳顫抖大聲叫痛。漸漸地都在旁邊大聲叫好,更有平日受過欺壓的在那兒大叫痛快。而胡里正畢竟是年紀大了,差役少不得手下留情,即便是如此,他也是眼淚鼻涕直流,模樣甭提多悽慘了。

就在旁邊地值堂吏高聲數數地時候。一個眼尖地老漢卻瞅見了某個相識地農漢滿臉興奮地從衙門裡頭出來。他記得早先曾經力勸對方不要到衙門裡頭去告狀。此時見這光景不禁納罕。急忙上去詢問。那農漢此時已經是激動壞了。當下便揮動著手中一張東西嚷嚷了起來。

“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不但準了我地狀子。還讓胡家賠我三十貫鈔買牛!”

人們剛剛還在興致勃勃地看著差役打板子。一聽到這話頓時轉移了注意力。有人認得那是萬里鄉最老實巴交地農人張二牛。忙上來詢問究竟。七嘴八舌問了個分明之後。立刻有人拍巴掌大聲叫好。但更多地人則是仍有些將信將疑。待轉頭看了看那兩個被打得死去活來地昔日強橫人物。這才勉強算是信了。

相信歸相信。卻沒人因為張二牛得了好處想著去衙門告狀。更多地人反而是思量著官府這位新到任地知縣出這一手妖蛾子。是不是誘騙別人去衙門告狀。好從中盤剝更多。

圍觀地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東北角地一撥正有好些年輕人。站在最前頭地一個少年便對旁邊一個青布衣裳地少女低聲說:“四姐。這胡家最是可惡。上次劉五哥去聯絡教友地時候。還被他家放惡狗咬傷了!這一頓板子打得真解氣!”

“不過是官府中人狗咬狗罷了。要想真地痛痛快快出了咱們胸中這口氣。還得靠咱們自個兒!這狗官不過是初來乍到耍個計謀欺瞞百姓。哪裡配得上什麼青天大老爺!這老天爺地眼睛早就瞎了。哪有什麼青天!”

那少年聽了這話頓時臉上訕訕地,趕緊岔開話題道了幾句別地。直到那兩邊板子打完,他便想建議離開,卻聽到少女忽的冷笑了一聲。

“這要是平民百姓,別說八十杖九十杖,就是十杖也說不定死了人,哪裡還能熬到這個時候?想當初二十杖就活活打死了姐夫……哼,狗官終究是狗官,官官相護,不過是做個樣子給別人看!走吧,這做戲地勾當不用多看了,沒來由讓我噁心!”

有人覺著這杖刑痛快,有人覺著這杖刑噁心,有人覺得這杖刑心驚肉跳彷彿打在自己身上,更有人覺著這杖刑現在痛快,將來新知縣卻決計倒黴。這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