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暗紅色衣裳,上面用金線繡著牡丹花紋,十分雍容華貴。她不常笑,笑起來也只是淡淡地彎一下唇,看上去總有幾分距離感,讓人不太好親近。
鄭楚雪看了看江琇瑩,問她在王府過得可還習慣,江琇瑩應答周全,在一旁喝著早茶,誇了茶葉好喝。
鄭楚雪讓人拿了些茶葉給江琇瑩:“你若是喜歡,喝完我再叫人送。”
王爺還在家裡時,就不愛與安遠侯江家來往,平時在宮裡見著了,都是互不搭理的。王爺不喜歡的人,鄭楚雪也不喜歡,因此客氣多過慈愛。
鄭楚雪看了看鐘允,面上對他有些不滿,訓了一句:“你也歇了好幾日了,該去辦公了。”
鍾允道:“母親教育的是,是兒子懈怠了。”
江琇瑩瞧著鍾允,心疼他身上風寒未愈。刑部的炭火和吃食不比王府,煎藥也不方便。辦公的屋子還好,那地牢裡陰冷、潮溼,不是病人應當呆的地方。
況且他尚在婚期,是合法合理告假。
江琇瑩之前聽趙安說過,王妃對世子要求極為嚴苛,樣樣都要求他做到第一,做到最好。
據說世子幼年時,有次王妃送給世子一匹小馬,世子十分喜愛,吃飯睡覺都要看著。
後來王妃讓世子與其他世家子一同表演騎馬,十幾人裡,世子年紀最小,只有六七歲,比賽時馬翻了,拿了個倒數的名次,遭到眾人笑話。
第二日,世子的餐桌上便出現了一道馬肉。
小鐘允嚐了一口,問旁人是什麼肉,被告知是馬肉,是他最喜歡的那匹小馬的大腿肉。
小鐘允臉色蒼白,當即吐了出來,一連幾天不肯進食,一吃東西就想吐,半夜常常被噩夢驚醒,夢見那匹小馬向他索命。
江琇瑩偷偷瞧了瞧鄭楚雪,心道,世上怎有對自己的幼子這般狠心的母親,她就不怕把自己的孩子逼得性格極端性情暴戾嗎。
江琇瑩之前還覺得鍾允過於冷峻,現在看看,他沒變成一個極端懦弱或殘暴的人,已經算是非常健康地長大了。
鄭楚雪端起茶杯,緩緩吹了吹上頭的茶葉,又問鍾允:“箭練得如何了?”
她的語氣淡淡的,雖不是在訓誡,可落在人耳朵裡,總不是那麼舒服。
這次江琇瑩沒忍著了,替鍾允說了句話:“夫君每日清晨都要練上一個時辰的箭,甚是刻苦。”
“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夫君箭術更高明的人了。”
從進了王妃院子,鍾允的表情就一直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真實情緒是怎樣的。
鍾允瞧了江琇瑩一眼,他身份尊貴,位高權重,身邊愛拍他馬屁的人不少,鮮少能有將追捧話說得這般清甜順耳的。
江琇瑩看見鍾允輕輕笑了一下。
他平日裡總是一副高冷樣,這一笑像雪山頂上雪蓮綻開,太陽光在那層層疊疊的雪白上點了層柔黃,添了些溫度。
江琇瑩被這美男迷暈了,一時沒忍住,偷偷在桌子底下拉了下他的手,被他甩開了,還被他用那種“不知矜持不成體統”的眼神掃了一下。
江琇瑩又要去抓鍾允的手,他的眼神已經從“不知矜持不成體統”變成了“你臉皮真厚”。
“不知跟那位百步穿楊的周將軍相比怎麼樣,”鄭楚雪不知這新婚小夫妻的小動作,繼續說道,“可惜,那人三月前死在戰場上了,不然可以比個高下。”
江琇瑩聽見周將軍三個字,整個人恍惚了一下,記憶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翻出來一般,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鍾允的聲音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