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了,天也黑下來了。

劉老爹癱坐在一塊石頭上,放開腔子喘起來。他喘出了血,一口,兩口,三口……山風嗖嗖地吹過來,翁大元聞到一股股濃濃的血腥味。

“姥爺”。翁大元依在劉老爹身邊,“咱們還是回去吧。”

劉老爹摸了摸外孫的頭,“姥爺的家說話就到了。”

劉老爹想站起來,無奈腿像灌鉛了;他苦笑一下,“老了,不中用了。”

山風吼吼地吹過來,翁大元冷得瑟瑟發抖,用衣袖抹著滴溜下來的鼻涕。

劉老爹說:“孫兒啊,你先回去吧,姥爺是大人。”

翁大元搖搖頭,“我跟姥爺就個伴兒。”

劉老爹努力站起來,剛邁出一步,就咕咚一下摔倒了。翁大元攙也攙不動他。翁大元哭起來。

到底還是他自己爬起來,喘著血沫,臉色烏青。“人到了這步天地,活著還有啥尊嚴哩。”他低聲說。

他從身上卸下那個揹簍,對大元說:“大元,這隻簍子是姥爺新編的,是姥爺一輩子編得最好的一隻,你揹回去吧,等你大了好用。”

翁大元點點頭。

他喘得平息了一些,步子也可以挪動兩下了,他拍一拍大元的肩膀,“多乖的孫兒,生在這老山背後,也是個苦命的孩兒啊!”他莫名其妙地說。

“大元,姥爺到那塊大石頭後邊尿一泡。”他指著崖前那塊石頭。

奇怪地,他向那塊石頭走去的腳步卻出奇的輕鬆、出奇的平穩。

“大元,回去跟你爹說,讓他好好跟你娘過日子,就說你姥爺替你娘贖罪了!”他突然走向了崖頭。

翁大元突然明白了什麼,大喊:“姥爺!”

劉老爹朝著他笑笑,笑得很蒼涼。“大元,想著那簍子。”說完,他張開雙臂,朝崖下飛去。

……

翁大元往回走的路上,迎到了來接他的爹和娘。

劉淑芳問他:“姥爺走得好麼?”

翁大元不言語。

“你倒是言語呀!”劉淑芳擰他的耳朵。

“姥爺他跳崖了。”翁大元冷冷地說。

劉淑芳張開的嘴定住了,眼白一翻,倒下了。

……

事情平息之後,翁上元感到對不住劉淑芳,劉老爹悲壯的跳崖震撼了他的心。他早早地把油燈熄了,把劉淑芳冰冷的身體擁進懷裡,想用肌膚之愛溫暖她的心。

劉淑芳沒有回應,她的身體依然冰冷。

早晨起來,他把翁大元叫出去,厲聲問:

“你姥爺跳崖之前,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翁大元說。

“你跟你娘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翁大元依然說。

翁上元不甘心,突然堆起了笑臉,問:

“大元,你姥爺倒底跟你說什麼了?”

“說了,說讓我把這隻簍子揹回去。”翁大元指了指院牆上的簍子。

“還有什麼?”

“沒有什麼了。”

“你跟你娘說什麼了?”

“說了,說姥爺讓我背這隻簍子。”

“你娘說什麼?”

“說了,說讓我好好地背這隻簍子。”

“還有什麼?”

“沒有什麼了。”

……

翁上元拿了一把斧子,不露聲色地把那隻簍子給劈了。

他扔掉斧子,對翁大元陰沉地笑了笑。

翁大元說:“爹,你可真沒意思。”說完,扭扭地走了。

翁上元真地感到沒意思,朝院外走去。正好迎見拄著柺杖的翁息元。

“淑芳還好麼?”翁息元問。

“你不興自己去看。”翁上元沒好氣地說。

“你怎麼這麼不會說話?”翁息元說。

“我從來就這麼說。”翁上元說。

“當初淑芳怎麼看上了你!”翁息元說。

“現在她也不會看上個你。”翁上元說。

“我是你叔。”翁息元說。

“你是狗屁!”翁上元說。

“……”

“……”

翁上元不耐煩地出門了。

翁息元等不及地進門了。

進了門,就見著了呆坐著的淑芳。“淑芳。”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