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狗大得好像一口就能把泰德吞下去。
泰德停了一會兒,顯然也有些疑慮。他和那條狗互相怔怔地看著。
“狗子。”泰德說。
“庫喬。”坎伯的兒子說,他走到泰德面前。“它的名字叫庫喬。”
“庫喬。”泰德說,大狗跑到他面前開始舔他的臉。那巨大、善良、溼滾滾的舔動讓泰德咯咯笑了起來,禁不住地想用手把它擋開。他轉身跑回父母身邊,一路笑著,就像他們過去撓地癢時那樣。不知怎地他的兩條腿纏在了一起,他摔倒了。
突然那條狗向他跑過來,越過他……維克的手正摟在多娜腰間,他感到妻子在喘氣,他能聽見她的喘氣聲,他禁不住向前……又停了下來。
庫喬叼著泰德背上的編福俠T恤,幫他慢慢站起來——這一刻泰德就像一隻小貓咪被母親銜著——直到他站了起來。
泰德跑回父母身邊:“喜歡狗子,媽!爸!我喜歡狗子!”
坎伯的孩子興趣盎然地看著,手塞在牛仔褲兜裡。
“當然,是一條很棒的狗。”維克說,他也覺得很有趣,但心仍在怦怦地跳著。曾經有一瞬間,他確實相信這條狗會一口咬下泰德的頭,就像吃一顆棒棒糖,“它是一條聖·伯奈特狗,泰德。”維克說。
“聖……伯奈特!”泰德叫著,又向庫喬跑回去——庫喬正像一座小山,坐在穀倉的口上——“庫喬!庫喬——!”
多娜在維克身邊又有點緊張,“喂,維克,你覺得——”
但泰德已經和庫喬在一起了,先是放肆地摟著它,又把鼻子湊到庫喬鼻子上,直直地看它。庫喬坐在那裡,大尾巴在碎石地上砰砰地敲著,粉紅色的舌頭伸在外面。泰德踮著腳扒著庫喬,眼睛幾乎看到庫喬的眼睛裡去了。
“我想他們不會有事的。”維克說。
泰德把一隻小手伸進庫喬的嘴裡,凝視著,就像世界上最小的口腔醫生。這又讓維克不自在地動了一下,但泰德已經跑回來了。“狗子有牙。”他告訴維克。
“是的。”維克說:“很多牙。”
他轉向那個男孩,正想詢問他庫喬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喬·坎伯從穀倉裡出來了。喬用一塊廢市擦著手,這樣他和維克握手時不至於把維克的手弄得滿是油汙。
坎伯和維克把車開到山下的一幢毛子前,又開回車庫,這期間他一直注意地聽著那種步步聲。
“輪軸軸承現在還過得去。”坎伯簡短地說。“你很幸運,它沒在哪兒把你拋下。”
“能修嗎?”維克問。
“嗯,要是你不介意地話,我現在就可以修,你可以在周圍走走看看。”
“那好極了。”維克說,他轉眼去看泰德和那條狗。
泰德正在玩坎泊的兒子剛才訂的那個棒球。他費力地把球向遠處扔出去(那也沒有多遠),歡伯家的聖·伯奈特狗又溫順地把它銜回來給泰德。球已經溼透了。“你的狗讓我兒子很開心。”
“庫喬喜歡小孩。”坎伯同意,然後又問,“您能不能把車開進穀倉,特倫頓先生?”
醫生要看你了,維克一邊高興地想著,一邊把“美洲豹”開進去。結果是,這活只花了一個半小時,坎伯的要價也非常合理,以至於維克有點驚訝。
這個陰涼的下午,泰德一直在跑,他一遍遍地叫著那隻狗的名字,“庫喬……庫喬……過來,庫喬……”他們就要走的時候,坎伯的兒子,布萊特,徑直把泰德抬上了庫喬的背,讓他樓住庫喬的腰,而庫喬則順從地在碎石滿地的院子裡上上下下地跑了兩個來回。
它從維克身邊經過時,看著他的眼睛……維克看出它在笑呢。
就在喬治·米亞拉和埃維伊·查爾梅爾斯阿姨聲嘶力竭的對話之後的第三天,一個和泰德同歲的小女孩從她早餐桌旁的位子上站了起來——所謂早餐桌,只不過是艾奧瓦州,艾奧瓦城中一間整潔的小屋裡一個供吃早餐用的角落——大聲說:“噢,媽媽,我感覺不舒服,我想我病了。”
她的母親看起來並不很驚訝。
兩天前瑪思的哥哥得了一種厲害的腸胃感染,被從學校送了回來。布洛克現在已經基本好了,要知道他在過去24小時裡糟透了,他身體的兩個開口一直在熱烈地向外噴射。
“能肯定嗎,寶貝?”瑪思的媽媽問。
“噢,我——”瑪思呻吟著,兩隻手交叉著捂在腹部,搖搖晃晃地向樓下廳裡跑去。她的母親看著她跑向衛生間,哦,天哪,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