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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其實,西天無經,經駐心中,若你悟了,諒經也無。他們取的不是經,行道艱難是種假象,是要他們知道,一路行一路須得放下。

因此,師徒一行四人,千辛萬苦來到對岸,經書卻遭難毀於一旦,最後只剩肉眼所瞧見四個字,便是“阿彌陀佛”。

四字箴言,方為佛祖要他們所取之真經。

法海,為師看出你有此慧根。

當能持法守嚴,秉公無私。

守衛法,即是守衛所有人。

你被授予的,是天道與天命。

因有此天命,故行此天道。

我不止一次想起師父的最後“任命”。

不久,他便圓寂。

面容安詳,無皺眉,無掛慮。

是日,晴空萬里,一覽無餘。

少年的我,倔強如斯,無淚。

此後努力修業,飽讀經書,勤煉收妖之法。

我將此看作我生命中的全部。

直到我遇見能忍。

能忍成了我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組成。

我將師父傳授的武功交給他,也將師父傳授的偈語教給他。

他聽了以後,這樣說:“我覺得師父的師父說得對,但也不對。”

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且說說看,怎麼個對也不對。”

“玄奘師徒歷經千難萬險,最後得四字‘阿彌陀佛’,已極好。”

我追道:“能忍,何出此言,怎叫作‘極好’?”

他沒心沒肺地說:“若我是佛祖,四字也不留,叫他們來去空空兩袖清風!”

我不由晃了晃身形。

他這番言辭正是“去年貧能立錐,今年貧錐也無”的現世說法。

我想我能教他的,臻至盡頭。

我愛惜他的聰敏腦袋,愛惜他的無瑕雙眼。

他總不能火眼金睛看出妖怪所在,無論我教他多少次妖氣得用心“聞”。

他總是不能,曾也叫我失望,更叫我隱隱害怕。

他不能看出妖,正因他心中無妖!

在他心裡,仙、妖、人、鬼,並無確定邊界。

他太不適合當獵妖人,而他偏偏跟我學獵妖。

塵世多少事,矛盾不可知。

也許,也是時候放下他了?

讓他自由行走,做他真正想做的。

師父的話又一次閃現在我腦海——

“法海。聽個故事吧。”

“是。”

師徒倆過河。河上有橋,橋上有女,橋窄河深,一過來二過去,三人不能同行。於是大師父把女子背過橋那頭,放下後便與徒弟走了。徒弟大怔,一路苦思,終忍不住道:師父,男女授受不親,況我們乃佛門弟子,不能逾矩。大師父聽了,撫須道:我雖背女子過河,但放下她後已經放下,而你雖未碰她,心裡卻未曾放下。

一念之至,萬苦頓滅。

能忍伴我身邊成長,朝夕相處,我輕易放不下。

我說服我自己放下,感覺四肢五臟統共被挾制。

即便我知道造化弄人也有其因果。

能忍,我決定放下你。

但你要爭氣。

你要活下來。

活下去,我才能真正放下你。

那日。白蛇說我不懂情。

我很想告訴她:

你錯了。

第九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

引言

能忍大哭。青蛇在一旁勸他。能忍仍不搭話,只一直在“控訴”青蛇,“騙子……女子都是騙子……騙子,你這個騙子。大騙子騙一世,小騙子騙一時。你不要學了騙就來騙我,技癢了又來騙騙我。而後就——匆匆離開我……”

1。金山寺

大雄寶殿,巍峨矗立,門庭四開,小沙彌們正忙進忙出,簡直似要踏破門檻。

果然淨土人間少,天下名山僧佔多。

能忍向來同師兄弟們感情好,年齡並非多大。應了俗語云,先進廟會三日大,倒也有不少大和尚要稱能忍一聲“師兄”。

此刻,能忍坐在蓮花臺上,幾名弟子圍攏著,腦袋擠腦袋,關心他的傷勢。

法海為其察看傷勢,食指使五分力道,按了按能忍脖子上的傷口。

能忍渾身上下插滿金針,還有兩名老僧在他身上其餘穴位針灸。

法海左右按按,又端詳了會